“那就依神医,加大药量。”

说加大药量就真的加大药量,秦元熙认认真真守着赵拓喝完了三天的药,提着的心是一刻也不敢放下,晚上睡觉的时候,下意识搂着赵拓的腰,身边的人喝了药睡得沉,秦元熙却是半分睡意都没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翌日醒过来的时候,床上就已经空了,秦元熙一惊,连忙坐起,传人来问。

“将军呢?”

内侍赶紧回话:“将军寅初就出宫了,吩咐奴婢传话,让陛下切莫着急,他另有要事要办,待事情处理完,就立刻回来。”

“寅初?”秦元熙心里一惊:“天没亮他就走了?”

“是。”

秦元熙很快就又冷静了下来,能在这个时间离开的人,应该是陆伯桓才对,赵拓答应他不会离开他的视线范围,那就不会轻易离开行宫,而且就算要走,也不会走得这么匆忙,只有陆伯桓,陆伯桓要抓紧时间去阻止赵拓。

想到这里,他的心才稍微往下放了放,秦元熙以为他可能晚上的时候就会回来,谁知道,陆伯桓这一去就走了整整三天三夜,秦元熙也提心吊胆地等了他三天三夜,直到他从窗户看见那个披着满身的薄霜,双眼充满了血丝的人时,那颗心才重新跳动起来。

“你、你回来了?”

“陛下不必担忧,我已经卸了军权,此刻京城由西北军驻守,朝内有王丞相主持大局,行宫外驻军也全都换了张大山的人,张大山世代忠良,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差错。”

“还有、”陆伯桓脚步踉跄,险些没有站稳,被秦元熙扶住:“你还好吧?喂喂,陆伯桓你有没有事?你脸色好差,你、”

“我现在已经是一介布衣了,陛下。”陆伯桓扶着秦元熙的胳膊,轻笑了一下:“王权军权皆不在我手,原本不该再来见陛下的,可我、总要来跟陛下告个别,也要给陛下一个交代才是。”

“什么告别?什么交代,什么布衣?陆伯桓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你到底、你这几天做了什么?”

看着陆伯桓脸上轻松的神色,秦元熙心口一抽,他想到了什么,但是不敢确定:“陆伯桓,你……”

“我去大理寺自首认罪了。”陆伯桓抬手似乎是想碰一碰秦元熙的脸颊,但手掌最后还是落在了秦元熙的肩膀上:“陆伯桓意图谋反满朝皆知,人证物证俱全,大理寺即刻就可以将我收监判罪,只是、”陆伯桓玩味一笑:“只是到底是手握重权的摄政王呀,便是大理寺也、我说要来办最后一件事,让他们的人,一个时辰后到行宫来拿人。”

“陛下,我是来跟你告别的。”陆伯桓的声音有点虚,能看得出来,他这几天一直都在奔波,嘴唇已经干裂,很有可能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跑了这么多天。

“是我自己闯的祸,是我自己惹出来的麻烦,我会处理好,陛下,这江山天下是陛下的江山天下,也是黎民百姓的江山天下,陛下要记住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好好的,做个好皇帝,造福天下万民。”

陆伯桓说到这里的时候,视线移到了秦元熙的肚子上,能看得出来他眼里挣扎的痕迹,最后还是轻轻碰了碰秦元熙的肚子:“也希望小皇子能在陛下的教导下,健康地长大,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

“陆伯桓你、你有病呀!”秦元熙的声音嘶哑:“你是不是神经病,自己去给自己搜集罪证,还去自首?你要干什么?你、你个疯子!”

陆伯桓抬手擦掉了秦元熙脸上的泪珠,可惜越擦越多,叹了一口气,把秦元熙抱到了怀里:“陛下不要哭了,再哭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陛下说得对,我是个疯子,我是个神经病,给陛下添了很多的麻烦,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第63章

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陆伯桓又没有太多的时间,赵拓精心谋划准备了很长时间,陆伯桓要阻止他就必须要快,一定要抢先一步才行,他唯一便捷的地方就是对赵拓的计划了如指掌,赵拓可以用他的身份来谋划造反,那陆伯桓也能用赵拓的身份来阻止这场谋逆。

可阻止了这次?以后呢?

谁也不能保证赵拓以后还会不会再有这方面打算,陆伯桓不能给他这个机会,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明朗,如果万一、万一酿成大祸,陆伯桓后悔都来不及。

那晚,看着身边熟睡的人,陆伯桓就已经做了决定。

他必须要给这件事做一个了断,必须断了赵拓的后路才行,谋逆是死罪,陆伯桓暂时还没有想去死的想法,他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把主动权把握在自己的手里,自己主动去做这件事,留下来转圜的余地才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