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然勤勉,可其实内里就是个草包,草包当然就会做草包会做的事情。

这事儿陆伯桓开春的时候就已经提出来了,之所以拖到现在,完全就是因为皇帝在朝上说了一句何必浪费劳力于此,不如拿钱出来让灾民若迁居到更富庶的地方来,甚至还说不如直接迁居到京城来,实在是荒谬至极,但也正是因为皇帝的这一番话,就导致陆伯桓的抗汛计划迟迟无法展开。

沿江百姓横跨几个省郡,河道不治理,哪里有可以迁居的地方?更不用说,沿江流域本就是极为富饶的地带,只要治理好,解决了隐患,百姓自然可以安居乐业。

陆王爷是摄政王,但到底不是那个真正坐在龙椅上的人,朝堂之下也总有那么下一个人,期望着取代陆王爷,成为这个国家真正的掌权者,这才有了一些反对的声音。

秦元帝只是一个念头,架不住底下的人就很有想法,尤其是这些读书人,实干不行最会纸上谈兵,一二三四五能列出七八条的可行性分析,搞得陆伯桓也十分头大,原本这事儿要是再不处理,他就打算直接处理掉这些搞意见的人了,没想到,在今日的早朝上,事情就出现了转机。

因为皇帝的意思才出现的反对意见之前一直很嚣张,因为话是秦元帝自己说出来的,他不可能再自己吞回去,所以这事儿就一直挺僵的,但是今天,秦元熙张嘴就把这事儿给决定好了,好像之前提出来要迁居反对治水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如此种种,真的让陆伯桓对他产生了一丝丝的好奇心。

这人看上去也不像是跟秦元帝一伙儿的,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有什么目的?

御书房内,秦元熙打着哈欠揉着眼睛,真的,他就是高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努力过,本来以为皇帝的书房里,怎么着也该有点小点心什么之类的,他还能填填肚子,谁知道,什么都没有,只给上了一碗浓茶,秦元熙空着肚子喝了两碗茶,才稍微提起来了那么一点的劲儿。

说是议事,其实就是下面的人在说,陆王爷在听,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儿干什么,如果是放在现代社会的办公会议上,秦元熙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录音笔,作用大概就是记录一下会议要录,别问他为什么要记,因为陆王爷那么狗,既然拉着他来开会了,那会后一定会让他出个方案的,这是亘古不变的流程,老板们都爱这么做,那要这么说来的话,秦元熙觉得自己可能比录音笔再高级一点,他可能是个实习生。

实习生皇帝陛下又打了一个哈欠,这次不巧,被陆经理给看了个正着,于是,经理再次发话。

“陛下以为此方案可行否?”

秦元熙一个哈欠都打不下去了,低头看了一眼他刚才记录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大概就是这些人提出来的种种方案,反正有好几套,秦元熙又不是水利工程专业的,根本就看不明白也看不懂,现在被拷问,等于就是临时抽考,实习生陛下表示,不可。

“王爷以为呢?”

反正他是实习生,有问题难道不能直接反问回去?不仅能,他还问得特别理直气壮,一点都不气虚。

反正路陆王爷是摄政王,这本来就是他的工作,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想让老子出丑,朕一介傀儡皇帝,能知道什么东西?

陆伯桓才不能跟他打马虎眼,合上了手里的折子,直接放到了秦元熙的面前:“陛下过了年就该满二十,也是差不多到了该亲政的年纪,朝中诸事也到了该拿主意的时候,臣虽奉上命辅佐陛下,可这天下毕竟还是陛下的天下,百姓亦是陛下的百姓,陛下该为天下苍生拿个主意。”

秦元熙一口唾沫差点呛到自己,就知道陆狗不是好东西,这么大一顶高帽子扣下来,也真有他的。

封建思想害死人,什么时候天下就是朕的天下了?百姓就是朕的百姓了?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百姓是天下人的百姓,我只不过是、”秦元熙说到这儿的时候就觉得很不对劲了,不仅仅是陆伯桓看他的眼神不对,下面几位大臣看他的眼神都不对,秦元熙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朕只不过是顺应天意而已。”秦元熙又补了一句,立马转移话题:“工部这个提议朕觉得很不错,摄政王看过以后若无意见,可照此施行。”

真是说话说顺嘴了,就很心虚,本来以为到这儿就完了,结果陆伯桓还挖了坑等着他往里跳。

“臣以为刘大人此案不可行。”

秦元熙板着脸,看着这位工部的于侍郎,别以为朕刚才没看见摄政王又给你使眼色了,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朕一个少年郎是不是有点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