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都会逼迫自己去思考,去探究,去揣度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
比如现在。
“不大对劲。”
王淳允咂了咂嘴,“哪怕这雷蝠王是飞扬跋扈的蠢货,古神子嗣中其他人也不可能这般无脑,容忍他在被囚禁的情况下胡作非为,惹来杀身之祸……”
“今日之事,更像是……有意为之?”
戊光赞赏地点头,徐徐引导,“倘若真是刻意为之,那他们有何目的呢?”
王淳允的眉头皱起,目中忽然一亮!
“古有来使自尽于敌国朝堂,引两国大战;今有古神子嗣以身为饵,挑人神矛盾!”
“他们……是故意的!”
戊光,缓缓点头,笑而不语,“少主,您成长了。”
王淳允:“……但你好像一点都不慌?”
戊光看了他一眼,
“慌什么?这不是有镇西王在吗?”
“?”王淳允眼睛一眯,“戊光,那可是古神!一堆古神!”
“如今,莫剑主等人与十方上人都分身无暇,即便江兄再妖孽,也不可能同时抵御那么多古神吧?”
“吾自然知晓,那是古神。”
戊光摆了摆手,“顺便一提,对于古神的了解,整个上元除了天机阁的那位老人,怕是没有人能比得过吾等了。
“但您也应当知晓,那位王爷可是有着终结天帝的丰功伟绩。”
王淳允眉头皱得更深了,反驳道:“可那是因为天帝已被莫剑主等人战得灯枯油尽……”
“灯枯油尽?”
戊光眼中浮现奇异之色,
“少主,您似乎对天帝的存在,有什么奇怪的误解?”
“只有经历过那个时代,才能体会他所带来的绝望——什么叫以一人之力,镇压诸天!”
“而事实上,在第一次神战的后期,那位万古之帝所受到的伤害甚至比如今还要严重。”
“但即便如此,您们人道的先祖,六位已成就大道的圣人,倾尽全力也仅仅是将他打入沉眠而已!”
“所以……您真的了解‘杀死天帝’这件事,是什么概念吗?”
戊光接着开口,“虽然吾并不知晓,那位王爷有什么样的手段——但能终结一个时代的人,凭什么会被几尊睡得昏昏沉沉的古神拿捏?”
王淳允咽了咽口水,因为从戊光的话中,他突然发现。
他对于一路见证过来的江南,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
四层,装饰纷繁的楼阁内,一身穿白色裘袍,身影异常魁梧,皮肤白皙的男子,盘膝而坐。
——力量。
这是用来形容他的最好的词语。
仿佛那躯体之内,每一缕筋肉,每一寸皮肤,皆蕴藏着纯粹的,无尽的力量。
倘若人道修者在此,定能一眼认出,此人便是当初出现在江州的“象尊者”。
作为远古天骄中最为强横的几人之一,在江州时,他便能与那已被人忘却的金乌王分庭抗礼。
到现在,更是隐隐成了诸多古神子嗣的中心。
此刻,象尊者的眉心之间,一缕缕白光氤氲着,直上天穹。
仿佛,是什么通道一般。
倘若稍微熟悉古神子嗣的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他们通过血脉,正在联通背后的古神。
“如何了?”一道苍茫沙哑的声音,通过那白光,响彻在象尊者的耳边。
“吾主,一切顺利。雷蝠与他那逝去的主一般无二,皆是狂妄自大——吾与赤华仅是稍加撩拨,他便再也抑制不住血脉的本能,急不可待地吸食人血,最终与人道发生了冲突。”
象尊者低声开口,随后将发生在廊道中的事一一道来。
那白光中的声音,沉默了半晌,才道,“不错,但还略显不够——接下来,便需要你再燃一把火了。”
象尊者深吸一口气,“是,吾主。”
紧接着,是一番长谈。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他们的声音完全掩盖,外人难窥分毫。
一直到了深夜时分。
那氤氲的白光才缓缓散去。
随着象尊者的一声令下,无数古神子嗣尽皆汇聚到了他的房内。
但并非全部。
事实上,聚集在此地的古神子嗣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他们背后的古神,都还活着。
在茫茫岁月中,古神亦有陨落,而那些陨落了的古神的子嗣,便再也没有资格参与到核心之中了。
就如雷蝠王一样,是棋子,是枪。
漆黑的夜里,跟随神州的鹏鸟队伍,嘶鸣不止。
仿佛那敏锐的第六感,嗅到了不安的气氛。
然而,让无数人都感到意外的是,一连过去了十日,那些被人猜测会因为雷蝠王之伤而大闹一番的古神子嗣,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
甚至连伤势颇重的雷蝠王,都被医师们治好了重新送回古神子嗣所在的楼阁。
一切所担心的事,都没有发生。
一片平静。
但这诡异的平静,却让天枢为首的三宿,更是感到不安。
终于,在第十一日正午,神州已然跨过了中州,进去到南荒境域之时。
意外,发生了。
一名执事急匆匆地跑进三宿所在的房内,神色慌乱而急促,
“天枢大人,他们……他们暴动了!”
天枢三人对视一眼,心头咯噔一声。
来了。
“不要慌,接着说。”天枢抬起眼眸道。
那名执事,立刻如同倒豆子一般,
“从今日清晨开始,那些关押的古神子嗣集体绝食。方才,又在房内打砸器物,将整个四至六层毁得一片狼藉。”
“吾等派出守卫镇压,却是见他们聚拢在一团,与守卫们相互对峙,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