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宫中活了十六年,既不曾见过太一神君,也不曾见过众臣万民。
他们凭什么,轻飘飘一句话,就想将哥哥从他身边夺走?
哥哥像是叹息了一声。灵旗的耳朵动了动,未听清,但瞧见哥哥脸上有迷茫的晕影。
“是我失职。”哥哥轻声说。“但我希望你做一个好君王,受到……受到很多人的爱戴,千秋万岁的祭祀。”
哥哥真会说谎。但灵旗已不想反驳他。他不爱听这个,于是起身下床穿衣。
然而哥哥却还在说。他说,灵旗,你从小便无人陪伴,也许少了教导,都是我的失职。你总是……总是很寂寞,但等你即位为王,忙碌起来,又见过各国风光,我总相信,你可以,做一个好君王……
哥哥的话音是罕见的示弱。灵旗有些眷恋这样的哥哥,但又想把他的嘴封住,于是侧身跪下吻他的唇。哥哥又想逃了,灵旗便一口咬了下去,獠牙毕露的少年毫不容情,手指揩去哥哥唇边的血迹,冷冷地道,说完了?
公子庚望着他,仍好像是望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灵旗径自往外走去。
宫门大开,后半夜阴湿的水汽便沿着青金石的地面攀爬进来。却是女歧之台那边的掌事人,像已等候多时了,见了灵旗便急急地道:“太子!”
灵旗的眉毛动了动。他似乎感受到身后的那张大床上,连哥哥也不自觉地起身倾听。
“夫人……夫人她……”
那掌事人递上来一把破碎沾血的布帛,高举过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