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今年秋收最新的记录,官府能收上来的粮食税收根本不足以整个平凉百姓渡过漫长的冬季,何况眼下可能会开战,一旦开战,还要顾及军需,今年冬天势必要多备出比以往更多出至少一倍的粮食才行。”多出一倍只是保守估计,景泓没有随军的经验,但他也知道真的打起仗来,军需粮草是重中之重。
“军需一向与民需分开来计算,往年朝廷也是这样来拨粮以助平凉过冬,今年应当也不会例外。”赵一寒答道,“平凉的冬季长,按照往年的惯例,过冬的粮食应当已经筹备好,不日便要出发送来。”
“今年朝廷拨粮多少,赵主簿可有消息?”
“还不知。但是今年多了靖王带来的十万大军,加上平凉本来已有的二十万,如今共是三十万大军驻扎在平凉城外。这次靖王领兵北上,随行带了一部分粮草,那必是军需无疑,只是不知道那部分是否含在了今年朝廷拨给平凉的总份额里。”
这倒是个问题,景泓有些后悔没有早点想到,不然他可以趁着前几日靖王在时问问他。甚至说不定他早已和陛下商讨好了军需的事情,这样至少能确定军队的粮草是充足的。
“往年朝廷何时送来消息?”
“快了,最晚这个月底。”
他们从京城出发的时候已是八月末,路上行了一个多月,现在已经快十月了。眼见着平凉一天比一天凉起来,希望今年过冬的粮食朝廷能给足。
“粮食的事情就先等朝廷的消息,急不得。除了粮食之外,我看到平凉近三年来的商贸竟是逐年增长?请恕我无知,平凉并非贸易广泛之地,往前几年平凉的商贸都不突出,近两年却为何有此变化?”
“你还看了往前几年的卷宗?”赵一寒有些惊讶。
景泓道:“我只是在这一块有些疑惑,本想与赵主簿一问究竟,但见赵主簿这几日事务繁多,于是不忍心打扰多添麻烦,自己寻了前些年的卷宗来看。”
所有的卷宗都在赵一寒手里管着,不管愿不愿意添麻烦想要拿卷宗他这一关都是绕不过的,如今在他不知情况的前提下景泓悄默声地就把卷宗拿走了,看来他近日治下不够严啊。
面上没有显露任何异样,赵一寒道:“州牧大人果然细心。平凉为大周与北戎的边界,一向都不太平,而且北戎并没有什么可以长期交易的商品,所以在一般人看来,平凉并不适合商贸的发展。但是活人不能给尿憋死,商人想要赚钱,必定千方百计想法子。平凉首富田十九,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自己开拓了一条前所未有的商路,竟能饶过北戎与更北方之地进行贸易。田十九这个人自小就跟着他爹做生意,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市面,他的手段和人脉可是你我所不能想象的。”
“你的意思是,平凉这几年商贸的增长都来自同一个人?”景泓万万没想到这个田十九竟然能以一人之力改变整个平凉的商贸局势。
“不错。州牧大人若是对此人感兴趣,有机会可会会他。按说州牧新上任,那些富商都该来巴结巴结,不过听说田十九出门做生意未归,其他人估计都等着他回来,看看情况再伺机而动。”
第四十七章
把平凉近几年的卷宗都看完看透,耗了景泓相当大的神力,先前没有过这么劳累还不曾注意,一旦真的耗费精力,首先起反应的便是孩子。
孩子真的是一日比一日大起来,在肚子里闲不住,偶尔练练拳脚,撑得景泓很是不舒服。若是景泓熬夜看卷宗,孩子便闹得更厉害,景泓不睡他也不睡,闹脾气似的。
一边是急切要上手的政务,一边是日渐长大的孩子,果如萧元燮所说那般,景泓真心感到有些心力交瘁。好在平凉已经凉下来了,景泓又是从南方来的,穿多点也不会让人奇怪,这肚子一直没被发现。
每晚临睡前,景泓还是会给孩子读那本被萧元燮嫌弃的诗集,尽管孩子自己也不太喜欢。这孩子更喜欢和爹爹玩,有时候读着读着肚子撑得慌景泓也放下了诗集和孩子玩起来,孩子伸展手脚在肚皮上撑出一个小包,景泓就点点鼓起的地方,跟打地鼠一样,父子俩也不觉得无聊。
萧元燮自从回来过一次就再也没有没回来,景泓不知道军营里情况如何,心里担心又不知道该问谁,只能自己憋着,偶尔和宝宝倾诉几句。
平凉的事务不算繁重,本来这里就不是个富有生机活力的地方,不像湖州那样商贾遍地也不想西北那样胡汉交杂,百姓们就如同这里常年寒冷的气候,安稳而厚沉,只要不打仗,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