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便要出发去平凉了,集贤院的差事已交接完毕,从明日起景泓便不必再去应卯。说来也怪,自从知道了肚子里孩子的存在,他嗜睡的毛病好了许多,肚子也开始显形不少,他已经不敢再束紧腰带了,只穿些宽松的衣裳,显得他更加文弱书生气了。
出发之前,秀才爹回来见了他一面。
“泓儿,我……”秀才爹面色很不好,眼底一片乌黑,身子更是眼见的虚弱。
“爹,”景泓心中不忍,他知道此时此刻,秀才爹亦是两难抉择。“爹你不必担心,好好照顾自己,照顾阿秀,泓儿可以照顾自己的。”
秀才爹喉中哽咽,他只恨自己无能为力,不能保全两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而如今阿秀已然无法自保,也许文弄章说得对,现在只有靖王能保住泓儿。
“爹爹对不起你。”
景泓不觉得秀才爹有何对不起自己,他道:“此去山远路遥,再相见也不知何年何月。孩儿不孝,不能常伴在爹爹身旁伺候了,还请爹爹莫要怪孩儿。”
“爹爹怎么会怪你?爹爹只希望你不要怪我,我……我也是逼不得已,不然我定会随你一同去平凉。”
“爹爹说什么傻话?你去平凉能受得住吗?再说了,你真的能舍得……父亲和弟弟?”虽未能面对面亲口相认,但景泓心中已然渐渐接受了自己的身世。
秀才爹答不出来。如果不是阿秀中了毒,他真的就能舍下他们父子俩继续这样一家人分隔两地吗?他不敢说他能。这些年他看起来能,是因为文弄章一直在他身后,如果真的去了平凉,无依无靠,他真的还能坚持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