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怎么有空管起我来了?是阿秀近日太乖了?”靖王调侃道。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我问你,景泓呢?”文豫候不敢大声质问,只能凑近靖王压低了声音逼问。
“景编修?侯爷走错门了吧?这里是靖王府,不是景府,更不是文豫候府。”
“你……”
靖王的话毫不掩饰,文豫候先前就怀疑他知道了景泓的身世,此话一出,他更是确信靖王已经知道了景泓便是文豫候府那个从未有人见过的大公子。
“侯爷想进去谈谈或是在门口吹风?”
文豫候自然是不愿再踏入靖王府的,但是想到景泓可能此刻便在里头,而他也不敢在大街上和靖王因为景泓的事情发生争执,只能先忍了一口气,随着靖王进了府中。
来到书房,其余人都退下,只剩下他们两人。
“景泓在哪里?”
“府里。”
“你竟敢……”
“本王为何不敢?侯爷可以问问自家公子,是本王逼迫于他,或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你明知他是谁,就算他自己送上门来,你也不能如此!”文豫候气急,颤抖地手怒气冲冲地指着一脸平静的靖王。“小叔也算是你的亚父,身为叔叔,你这般对待小辈,你不觉得羞耻吗?”
“文景泓是本王的小辈不错,可景泓却不是啊。侯爷,你敢现在就到景泓面前告诉他他的真实身世吗?”靖王笃定了文豫候不敢。
文豫候确实不敢,也是真的不能。
当初文家之所以能保住本家不被抄家,甚至保留侯爵之位,其实是因为皇家想要以此来约束和监视文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外人所不知道的条件、那便是自文弄章往下五代,皆不可入仕为官,一旦发现,便以叛国罪论处!
他人眼中只看到文家好歹保住了爵位,是先帝仁慈,却不晓得这看似皇恩浩荡的背后是皇家的冷血无情。
而景泓是个意外。这孩子因为一些原因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和景玉本想着等孩子弱冠之时便将真相告知他,而且这些年来文弄章也算是清理了文家内部那些吃里扒外无事生非的杂碎,应该将他们父子接回一家团聚。但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景泓竟执意要上京考科举,而不明内情的景玉本想让他来吃吃苦头便好,却不料到他最终竟考上了探花。
怪只怪文弄章没想过这层,他虽没有与景泓相认,但从小到大,凡是他能给予景泓的无不是最好的。他原以为作为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子便是景泓这辈子最大的福分,因此他从未与景玉说过文家这个秘密。唯一知道此事的陆锦当时因为陆管家生了病所以回了湖州探病,等他们得知时景泓已经跟着其他考生一起前往京城,而报名的名册早就由当地官府上报。
不是没想过动用关系把景泓的名字撤下,但是天家此刻正时时监视着文家的一举一动,文豫候不敢拿儿子和全族的命去赌,只能另想他法。
“先前治水之时路过宣州,在景府住过一晚,本王意外发现景泓的房中有一本小时候在温卿那里看过的志怪小说。本以为是巧合,没想到书的最后一页留有温卿的私章。当时本王便起了疑心,后来在侯府陆管家的表现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于是本王留了个心眼,派人去调查一番,果然查到了些东西。其实侯爷还应该感谢本王,若不是本王拦着,皇兄早就给景泓升官了。一旦得到重用,再想脱身就难了。”
提到文相,靖王的语气软了不少。他如今已经极少提起“温卿”二字,这是先帝私下里唤文相的称呼,这是二人独处时的昵称。无意被靖王听了去,他小时候就喜欢闹,非缠着也要跟父皇一起叫温卿。先帝自是不肯的,可是文相向来宠爱他,便允许他私下无人之时可这般唤自己。这件事,惹得先帝生了他好一阵子气,后来还是文相费了些功夫才哄好的。
“这便是你欺负他的理由?小叔那般疼爱你,把你当自己儿子一样教养,你就是这般回报小叔的?”文豫候质问道。
“温卿是温卿,景泓是景泓。景泓若是自己不愿,本王也不会逼迫于他。”万花楼那一夜,他也是反复问过的。只是景泓当时是否还能思考,他却不得而知。不过昨夜景泓的态度确实没有一丝错误的可能。
“你有没有想过,等他回到文家,知道了他与你的关系,你让他如何自处?”
“那就看侯爷如何处理后事了。侯爷眼前还是先担心如何与景泓挑明身世一事吧,本王与景泓之间的事……他也不是个孩子了,自会有所觉悟。”
看靖王如此无情无义,文豫候顿感心凉不已。从始至终,文家都像是天家手中的蝼蚁,需要时提拔重用,不需要时便连根拔起。很显然对靖王而言,景泓不过就是个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