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玠看向他眼神有些微妙,景泓生怕他看出些什么了,心微微提了起来。好在元玠很快又收回了那种疑惑的神情,叮嘱道:“也好。不过,千万别勉强。”
景泓如释重负般小小的舒了口气,他点点头,跟着那个小侍女离开了。
“这小探花真傻,又是一个梁长安。”景泓走后,靠在元玠肩头的曹长明叹息了一声。
元玠听他提及梁长安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来。
景泓跟着小侍女来到靖王所在的厢房,进去一看里面的人并不多,除了上座的靖王和一位伺候的姑娘,以及一旁的柳怀山,剩下的两人景泓从未见过。
那两人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的络腮胡,头发虽然努力扎起来看着也还是张狂不羁的凌乱。他眼神凶狠,像狼一样直勾勾盯着刚踏进门的景泓,毫无防备的景泓刚踏入房中就被吓得后退了半步。
“这位公子不必惊慌,坷图长相虽看着凶狠,但绝无恶意。”大汉身旁的那位青衣男子见状立刻出言安慰景泓一番。
那青衣男子看起来是书生打扮,个子比景泓周围接触到的书生要高一些,虽坐着,但估摸站起来会比景泓高一个头。面貌上比那个叫坷图的大汉要柔和许多,但高眉深目的长相一看便知不是中原人,脸上还带有一丝病态的苍白。和景泓平日里所见的那些文弱书生不一样,他的长相和气质总有一些格格不入的不相融的别扭感。
“这位便是集贤院的景编修景泓,也是今年科举前三甲中的探花郎。”靖王的声音从上座传来。景泓转过头看去,只见主座前有一道刺绣屏风挡着,有些模糊,看不清后面的人,但能看到靖王身旁有个女子正给他倒酒。
想到靖王无时无刻皆有佳人在侧,他心中一时不是滋味。
“原来是集贤院的编修大人!”那书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喜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集贤院这个地方,听说那里有天下最智慧的书籍,我的老师一直与我说,若是有机会可以去集贤院一阅,胜过书生寒窗十年。”
集贤院收尽天下典籍藏书,虽不敢说拥有最大智慧,但是在那里过了大半年,景泓确实感觉到比起自己在家寒窗十年,这半年的收获无疑更加宝贵。
“集贤院中确实有诸多典藏,景泓也是三生有幸得以在集贤院任职。”景泓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敢贸然多说话。
“景编修的文采亦是令人称赞,木先生若是对中原的文学典籍有兴趣,可与景编修多多请教请教。”柳怀山顺势说道。
景泓不知道这是哪一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靖王让他坐下,他也便坐下了。今夜柳怀山没有坐在靖王身边,这屋里除了头牌娘子在伺候靖王,便再没了其他闲杂人。
“若非我从小身体不好,不能在草原上驰骋打猎,也没有机缘拿起那些书本来。”木先生遗憾地笑了笑。“不过不能在草原上开疆拓土,却能做一名为主上谋划的谋士,在下已经心满意足了。”
景泓在旁边听这话,才真正确定了这两人确实并非中原人,怪不得长相和身材都比一般的中原人要粗犷些。而且这两人似乎身份不简单,不是普通的塞外游民。
“木先生谦虚了,连佘言都在本王面前夸你为‘草原诸葛’。”靖王明明说着夸赞的话,但听起来又别有一番意味。
“哦,是吗?佘先生也是计谋过人,在下虽曾数次败在佘先生手下,但沙场岂有常胜将军,他日若沙场再见,在下一定拼尽全力,不让佘先生失望。”木先生不动声色回道。
“本王一定替你转告佘言。”靖王冷笑。
虽没有明枪,但景泓明显感到了暗流下潜藏着无数暗箭,这恐怕是个鸿门宴。
“木先生千里迢迢来到中原,我等自然要尽地主之谊。今晚乃是为二位不远千里而来接风洗尘,其他的事情暂且不议论。靖王也是听闻木先生对我朝的文学经典颇有造诣,所以特意将集贤院的景大人请来,与木先生交流交流。”柳怀山笑脸盈盈,把话题引到了景泓身上。
上座屏风后的靖王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皱起了眉头。为他倒酒的花魁娘子注意到了,妩媚的凤眼透过半透明的屏风朝景泓身上瞥了一眼,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景泓听这几句话心中已有了不少猜想,况且木先生显然要与他探讨文学经典的兴趣小于他想与靖王谈其他事情的兴趣,但架不住柳怀山在一旁四两拨千斤的扰乱,以及“沉迷酒色不问政事”的靖王,他也只好强迫自己和景泓谈论起名家经典来了。
一旁的坷图很是不满,面上的凶相更甚了。他不是个会掩饰内心之人,怒目直瞪优哉游哉的柳怀山,说不好就要上去将人拎起来揍一顿,幸好有木先生在旁一直暗中警示他不要乱来。坷图即使是个粗人也明白关系厉害,心里不爽快便也只能一个人喝酒解闷,不停地唤人送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