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靖王也算是个负责的人,他把累赘带出来,也负责把累赘带走,绝不留下祸害别人。
景泓没有什么非要留下不可的理由,他一边哀叹着自己的不争气,一边不争气地顺从了靖王的命令。
所有人都忙了起来,要在一天之内将事务全部转接,景泓也把手上的文件都整理了出来,与那位王大人做了交接。
“在下听说景大人前些日子跟着靖王去了广王那里借粮,又去了湖州惩办了虚报灾情还骄奢淫逸的湖州州牧,景大人未及弱冠便有这样的功绩,实在让在下羡慕不已。虽然在下是承了景大人的功接下了这份工作,但王某亦是个想要为百姓有所作为之人,景大人可放心把剩下的事都交给王某,王某必定不负所托。”
王大人的一脸羡慕倒不是假的,但他这番话却把景泓说得有些羞红脸。他并不觉得自己做到了这些事,他觉得自己仅仅是经历了这些事。真正做到这些事的,是靖王。
“王大人不必羡慕,景某也是托了靖王的福,跟在靖王身边经历了不少。王大人能被陛下派遣而来处理这样关于民生社稷的大事,也一定是有过人之处,他日必定比景某更为出彩。”景泓回道。
说起靖王,王大人的神情又更是向往了。
“以前一直以为靖王是个只懂沙场征战的将军,如今看来,却是真真的杀伐果断,果然能力不俗,不负皇家威名。”
景泓听这番话颇有同感,他以前一直觉得靖王身上有着一股隐隐约约的杀气,他不生气的时候光是站在他跟前景泓便觉得莫名的害怕。可这一路走来,靖王包容了他多少,教给了他多少,是原来的他无法想象的,而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后重新认识的靖王也是以前的他无法想象的。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景泓与靖王便要离开,元玠与水部两位、徐掌簿前来送行。
“听闻你病了好几日,如今可好些了?”昨日元玠亦是忙得团团转,直到如今送别之时才能与景泓说上两句。
“好不少了,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我明白的。”元玠点点头,随即笑道:“此次回京,靖王将一切灾情事务上报,想必你便可升职了。”
“我什么都没做,何来升职一说?”景泓摇摇头。
元玠却认为他极有可能升职。“你有功或是有过,自有靖王来说。我家这位表哥一向是个护短的,你放心,你都病倒了,给个一官半职也不过分。”
他确实病倒了,但是景泓自觉他这病在靖王眼里可算不上是积劳成疾的那种。而且,他算哪门子短啊,要护短,也应该是集贤院的李老挺身而出。不过李老年纪大了容易闪到腰,还是算了吧。
“对了,我今后要有好长一段时间不在京中,你若是闲来无事,或者有任何事情,可以找户部曹主事,他……算是我的好友,我已与他说过你,你若找他,他自会相助。”
景泓心中感激,忙向元玠道谢。元玠是他在京城交到的算是唯一一位好友,如今好友远调还不忘为他着想,实在难得。
两人短短几句,终是要告别。景泓与几位相处不长但也算共同经历过的好友一一话别,随后登上了回京的马车,随着靖王的一行离开了青州。
来的时候还有水部的二位相伴,回程的时候只剩下了景泓自己,为了不拖累行程又照顾到不善骑马的景泓,只留了一辆马车,于是景泓只好与靖王同乘一车。
刚上车时还有些尴尬,但随后景泓便觉得自己想多了,因为靖王根本就没心思也没空搭理他,纵使是回程的路上,依旧不断有人快马加鞭递来一份又一份的文书,靖王不是在看公文就是休息,根本顾不上让景泓尴尬。
像是北边的事越发激烈了,景泓自知帮不上什么忙,便也安安分分地坐在角落,偶尔给靖王递杯茶,磨墨,或是在靖王休息的时候帮他把公文整理好放在一旁。靖王没有书童,景泓就很自然地当起了书童。
闲来无事时,景泓便看看马车外的灾情,那些当时北上逃难的人听说水灾被控制住了之后又纷纷往回迁了,但好在朝廷的政策也已经实施开来,这些返乡的灾民一路上有不少救济点可以领粮食,不似之前他们刚下江南之时看到的绝望模样了。道上的尸体也有人在清理,少了许多半道上饿死的灾民,道路很快被清理了出来。
为官者看到这一幕幕甚是欣慰,特别是亲身经历过,方知其中不易。
一路上可算得上的顺利,除了水部的两位大人和不知去向的卯二,一行人只用了不到十日便从青州回到了京都。
回京当日靖王便带着景泓进宫述职,景泓第一次得以踏进天子的御书房,里面除了天子还有一个人,柳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