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琤松了口气。
大夫走了,他低头看初岫,少年低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安静沉郁,一动不动。
他以前的性格虽然不闹腾,但十分活泼,从来没见他这样过,万俟琤眸色黯了黯,拉住他的手,轻声叫他:“初岫。”
初岫还是不理他。
他将人抱起来,往给他做的避暑的屋子走去。
冰从天山采集,一路马不停蹄的运回格勒善,中间耗费的人力财力令人咋舌。
这房间里全是按着初岫的习惯摆设,一张足够滚来滚去的大床,窗边设了矮塌,四角都是装了冰的桶,外边是炎炎深夏,房里却凉爽舒适,让人瞬间放松了下来,得以好好喘息。
窗外的院里一颗大桃树,还有移植过来的药草和花,一切都是按着初岫的喜好来的。
初岫坐在矮塌的凉席上,捧着话本子,面无表情的看着。
万俟琤在他身边,给他剥水果吃。
有时他会张嘴,有时不会,万俟琤只好自己吃。
他每一次的沉默,都让万俟琤心如刀绞。
他每天都在挣扎,有时想干脆给他自由,让他继续追随他的 “八声甘州”,他不喜欢自己,他就让他走。
可他不放心,初岫这个样子,他什么都忘记了,根本没法自己好好生存。
万俟琤把那颗被他拒绝的葡萄自己吃了,尝试着和他聊天:“初岫,你还记得八声甘州吗?”
初岫隔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回答他,他漫不经心的将那写着儿女情长情意绵绵、才子佳人如痴如狂乱人肠的市井话本翻了个页,道:“不知道。”
万俟琤拿起帕子擦了擦手,道:“你从前和我说,你听过那八声甘州的曲,虽不解其中意,只觉得风景好,便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