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整座正殿犹如退潮般的一扫而空,所有人各持目的而来,又都熙熙攘攘离开了此处。
等再回过神时,殿内便只剩段青泥一人、桌前堆成山的厚重竹简、随风飘飞的文书纸张……还有,一个从头到尾不说话的玉宿。
段青泥紧绷许久的身体,此时终于得以舒缓下来,整个人瞬间松懈,便克制不住地朝前软倒下去。
幸好玉宿反应及时,一抬手将人牢牢固定住,旋即听段青泥长长呼出一口气,仍是心悸道:“哎,你看到没有……天枢山这一大窝人,没一个是不想要我命的。方才站出来说话,我都怕有人半路出来捅上一刀——他们冰棺都给准备好了!”
玉宿望着他的模样,淡淡地说:“……原来你也知道害怕。”
“我当然会!”段青泥脱口道。可转念一想,又低低笑了起来,“其实,也没有那么怕。”
以往初回天枢山时,他孤立无援,见了谁都三分提防;如今不知怎的,分明处境没有多大变化,却像突然多了块免死金牌似的,只管在所有人面前横行霸道、无所畏惧。
……仿佛天塌下来,也有个人在身后撑着。
段青泥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抓了抓后脑,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了,咱俩时间不多,抓紧去办正事啊……”
若不是为了摸清家底,找回丢失十多年的重要记忆,他也犯不着扔下好日子不过,特地挤进天枢山这人人眼红的豺狼窝里。
现在想来,穿书至今有这么多天数,都不如荒山脚下寒风吹的夜晚来得潇洒快活。
段青泥越想越晃神,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听玉宿在身后道:“……不怕我杀你了?”
段青泥脚步微顿,随后一撩肩上宽出许多的黑色外袍,反手扔回玉宿的怀里:“我不冷了,你自己穿吧。”
走到一半,玉宿仍在后方,喊道:“段青泥。”
“干嘛?来砍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