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天底下能控制天枢山的只有段青泥一个,但外面那些贪婪的傻子偏偏不信,便发了疯地想从段家余下的后人之中寻找替代品。因而陆小竹和他爹每隔一段时间便搬一次家,到如今他们住的地方,就是距离天枢山极远的一处穷山沟里——原想着逃了又逃,总能避免世俗纷扰。结果陆小竹前日出门采药的时候,还是让陈仙海那一帮狗贼掳上了船。

陆小竹家里以开医馆为生,但他们父子二人非常警惕,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搬家,所以住的地方比方才的码头还要偏远。他们离了河岸又过一座村庄,眼看着到了隔壁镇子还不够,还要下马再绕几段陡峭崎岖的山路。

但这一路过来颠簸不断,段青泥已经快不行了。他开始还能说几句话,把三人间的气氛缓和一下,到后来玉宿不说话,陆小竹不敢说话,便只剩了无止尽的沉默。

而他们走的地方也越来越偏,放眼望去荒无人烟,上山之后大多是半人高的杂草石树,走老远也不见所谓医馆的影子。

这时玉宿已感到不对劲了。他停下来,一边以内力缓解段青泥的痛楚,一边拧着陆小竹的后颈,凉声问道:“还有多远?”

“再走一段就是了。”陆小竹道,“二位放心,我爹是救死扶伤的大夫,不会放着病人不管的。”

玉宿低下头,默然看着段青泥,有种说不出的焦躁不安。

于是三人又往前走了一段。

陆小竹的脚步忽然一顿,然后笑着说道:“不过我爹也说了,他这一辈子受尽苦楚,最恨那些以怨报德、穷凶极恶的混账家伙。”

“……!”

玉宿脸色一变,带着段青泥后退一步,但是已经太迟了。那陆小竹一脚踩上旁边的石头,下面连接一整块地的机关,在玉宿挪动脚步的同一时间里,地面随之骤然翻转,他和段青泥皆一脚踏空,旋即失去重心往后栽了下去。

“这种家伙不叫病人,应该叫做野兽……”陆小竹的声音越来越远,“野兽治好了会吃人哦。”

——伴随一道震颤耳膜的轰然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