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冰雪之上, 则是满地冻得硬邦邦,终日不化的凝血肉末, 是森白人骨,是一团团剥落长发。
到后来的日子里, 这些东西也没了。
因为人活着总是要吃饭的。
存粮吃完了就啃树皮, 坑泥土, 等树也被吃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桩之时,便是同族相残,易子而食。
这样的活着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还是少年的姬羡想。
十几岁的姬羡没有以后的盖世修为武功,但凡碰上一个强壮点的荒人一不小心就要嗝屁,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他一路逃过荒人的搜捕追杀, 还同时啃着树皮没被饿死。
兴许是一个升斗小民, 一个最最微末如蝼蚁不值一提的少年, 对着洪流滚滚般的凄惨肮脏世道最后的倔强和不妥协。
也幸亏姬羡合该是要当太|祖的命,当他真正穷途末路饿晕过去后,一睁眼发现自己竟身处在一座僻静不为人知的小村落内。
一座真正如桃花源一般,自耕自种,衣食饱足,男女老少皆语笑盈盈,毫无半点在乱世里磨练出来如兔子般一点就蹿得老高的机警戒心。
姬羡不敢置信这地方是真的。
正如上山打猎,顺带把姬羡拖回来的国师也不敢置信真的有人能凄惨到这地步。
他犹豫再三,仍是戳了戳姬羡问道:“外面的野兽那么凶的吗?”
他信了他娘口中所说的“你出去还不够给人塞牙缝”的话了。
姬羡以为他说的是外面的荒人和失却心智的九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