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不想活了。

屋内的电灯发出“哔啵”的声线,断电的灯泡复又重新亮了起来,昏黄灯光闪烁的刹那,有滴水珠从不知那个犄角旮旯冒出来,洇湿了米黄色的信纸。

萧熙的身影被光影切割成了两半,一半融入无声无息的夜色中,另一半在光下暴露无遗,线条轮廓都像是大理石雕塑般,生硬木讷。

他将那些东西都藏起来,重新坐回桌边。

萧然虽说从小是被宠到大的,她父亲却没有将她养成个废物,她多少有些手段。也因此,她才能够查到这些东西,她并不笨,只是被一份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亲自蒙上自己的双眼、堵住自己的双耳。

——做个什么也不知道的聋子、瞎子。

在她装疯那段时间,她终于看透了这层爱情面纱下,究竟是什么让人厌恶的东西。

是利用、是贪婪、是丑恶。

她安排好了所有身后事,为萧熙做足准备。她终于不负她萧家人的名声。

可她的计划中终究是有了疏漏。

她死的时候,顾黎戈就在楼上看着。

看着面生的佣人是怎么将花瓶放在拐角,看萧然是怎么自己走上楼梯,准确无误踩中那块油污,脚下一滑,翻滚着摔下去,又看萧然是怎么自己拿起瓷片划破自己的颈侧大动脉,狠戾决绝。

又看萧然眼中是怎么浮出惊惧的。

因为她目睹了这一切的亲生儿子,从拐角处走了出来,自楼梯上一步步走来。

萧然瞳孔中的惊惧散去,变成了某种病态似的温存,她喉咙里是嗬嗬的呼气声,举起鲜血淋漓的手朝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