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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糖事小,呛死事大,文子熹本着要对自己好不容易再捡来的小命负责的态度没有吃糖,现下见宁母喝药喝得苦,便要去把她带的糖拿来送给江氏。

文子熹腾地从凳子上站起身:“那个,我去拿个东西过来,伯母的药苦阿淮你就慢点喂她,我马上回来。”

“去拿什么?”宁淮端着药碗对着文子熹出门的背影问。

“我马上回来呀。”文子熹也不说到底去拿什么,转身朝宁淮和江氏甜甜一笑。

江氏看着文子熹出门欢快的脚步笑了一声:“这丫头。”

“也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古灵精怪的玩意儿。”宁淮摇摇头笑道:“总是这样。”

“挺好的,你从小性子就沉,又不大爱说话,她性子活泼些于你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江氏微笑看着一提起公主脸上的温柔便藏都藏不住儿子。

刚才他领着文子熹进来跪在她面前跟她说这是他未过门的媳妇的时候她还吓了一大跳。

她见着文子熹穿着的衣裳不是姑娘家的襦裙,头发也是随意高扎着,分明是个俊逸年稚的公子打扮,还以为儿子不知什么时候瞒着她偷偷断了袖,现在是回来坦白。

直到文子熹等了半天没等到宁淮母亲应她,便娇滴滴开口叫了一声“江伯母”之后江氏才反应过来,细瞧这孩子的脸发现确实是个生得明媚动人的姑娘,只是打扮的男孩子气。

宁淮见母亲精神头还不错便松了一口一直悬着的气,把他和文子熹之间的关系和在京城所发生的事情大概地给母亲讲了一遍。

江氏在听到宁淮讲到文子熹是当朝淑阳公主,且已被圣上指给了他,此次是跟着他一起回乡照料母亲的时候“啊”了一声,似是万不相信自己儿子竟会有这般好福气,继又忙着要起身给淑阳公主行礼,吓得文子熹连连摆手说万万担当不起。

宁淮在听到江氏说文子熹于他“合适”二字的时候顿了手上盛药的动作,眼眸垂下思索了一会儿,复又抬起头看着母亲布有点点细纹的眼睛:“娘,您说我和公主,真的合适吗?”

此趟回来的路上他突然意识到他跟文子熹从小长大的环境隔得太远太远。她被诸多侍卫拥着骑着高头大马随圣上出猎的时候他可能刚下了学在帮母亲忙农活儿。他实在是太高攀高攀了。

江氏微愣,伸手抚了抚宁淮肩膀:“娘很喜欢公主。”

这个公主她一见了便喜欢,单是模样儿好也就罢了,关键是性子里虽带着与生俱来的刁蛮骄傲却又并非不通情理,也从没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看人事的眼神澄澈明净,甚至透着些不谙世事的单纯。

“可是,”宁淮眉头皱了一下,“儿子曾连一乡绅之女都攀不上,如今却……”

如今却得了和公主的指婚。

江氏不赞同地摇头:“我儿相貌文才哪一样不好?不过是你爹走的早,咱们家没了依靠,但如今你已中了状元出人头地,哪会配不上?你若是一直这样想着自己,那才是真正地配不上她。”

手中的勺子清脆一声落到药碗里,宁淮猛地抬头,母亲的话犹如被一阵夹着雨丝的凉风吹散了所有一直罩在他脑海里迷雾。

他本有个婚约,是他爹还在时跟他一个拜了把子的同窗定的,说以后要做儿女亲家。后他父亲离世得早,那与他爹定下婚约的同窗最后也没再读书而是转做起了生意,拼了几年便发了家。

两年前宁淮拿着那纸父亲定下婚约去找那人,想着是得履约娶父亲义兄的女儿。但却没想到多年之后时过境迁,人心已变,当年与宁父拜过把子的同窗从商发家后便染上一身的势利,讥笑着撕了婚约,说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你这一穷二白的小子。

宁淮很是受了打击,从那以后便更是没日没夜地发奋读书以求个功名,起码不再受人白眼。

如今一朝中了状元,他心里还有些芥蒂两年前的讽刺,便暗自打算着缓两年再谈娶亲的事,哪知那个在上灯节被他从圆玉湖里捞上来的公主竟像是缠上了他一般,一句“一见钟情”的告白差点没让他喘不过气。

他实在不敢接受她的告白,一开始便只是冷着她拒绝她,哪怕他当她靠近的时候心跳的快蹦出来。

他本以为这公主只是一时的新鲜,过几天把他忘了也就罢了,却没想到文子熹像个浑身长着钩子的苍耳一般紧紧粘在他身上,他越甩她便粘得越牢。

上书房那天他看着她一张明艳灿烂的小脸,听她说了许多明白真切的话,说她不是一时新鲜,说她知道他很好,她是真的喜欢他。

他便再也克制不住内心藤蔓般疯长的情愫,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