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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那么多,那么多压抑下的感情,于这一刻,尽数没顶而上。
白飞鸿看着眼前的男人,听到了从身体最深处所发出的,冰裂一般的崩碎之声。
鲜血汹涌而出,在唇边拖曳下大片刺目的猩红。
——想杀了他。
——不想杀了他。
一半的自己在惨叫着杀了他,另一半的自己却在哭泣着说不要。作为闻人歌的女儿的部分在嘶吼着憎恨,过去那个弱小无助的自己却在哀求着自己回想起他的好。
——吃了这个,就别哭了,好吗?
——那我也只能杀了你了,飞鸿。
过去的声音和现在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交织起来,爱与恨在她的脑海里绞成了一团,一切都混了起来,连她自己也无法理清自己心中现在到底怀着怎样的情感。那些无比复杂的感情几乎要把她撕碎了。
就这样。
在这一瞬间,生死一线的瞬间,白飞鸿听见了自己彻底粉碎的声音。
人的粉碎,是从心开始的。
在剑锋交错的刹那,白飞鸿终于听见了,道心彻底破碎的声音。
——殷风烈的剑身,就此穿过了她的心口。
结界在这一刻,终于完完全全的粉碎了。
本就等在外面的众人顿时冲进了殿内,看到这样的惨状,一时居然没有人能够说话。
在死一样的寂静中,白飞鸿看着殷风烈,殷风烈也看着她,久久地,久久地,连目光都不曾错一下。
他的剑穿过了她的身躯,不知为何,本该粉碎灵府的这一剑,却在最后关头错了一下,贴着她的心脏擦了过去。
鲜血如同眼泪,滑过殷风烈苍白的面庞。
他的嘴唇动了动。
然而,在他说出什么之前,一声更为凄烈的声音,已经唤出了她的名字。
“飞鸿!”
那是,林宝婺的声音。
——
注:1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离苦?——李白·《远别离》
第182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林宝婺冲上前来的时候, 殷风烈的剑刚刚从白飞鸿的心口处抽离。
腔子里的血喷涌而出,在空中涂抹开淋漓的狂乱的红,她的血也溅在他的脸上, 冰冷的, 擦过面皮, 刀锋刮过一样痛, 一直剜到骨髓里去。
真是怪事。
殷风烈想。
都是修无情道的,父亲的血是滚烫的, 热油一样淋在他的头上脸上, 几乎要把他的骨头都烧融了;但她的血却是冷的, 冷得像是一把灰,把他的口鼻都堵住,堵得死死的,不让他有一点呼吸的机会。
他习惯性地想扯出一抹笑来——像他平时所做的那样。然而,那冰冷的血却把他的面皮整个冻住了, 让他做不出一点表情。
于是, 殷风烈也只能冷冷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