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慎行因之心绪丛生。
他微微停顿一下,压住又开始作乱的青藤,放下手。
楚慎行暗叹:分明想好的,怎么又……
恰逢孟知竹等人进门。陆处安看一眼楚慎行师徒,两人此刻站得极近,虽没有太多动作,可秦子游面颊上带着的薄薄绯色,恰好撞入陆处安眼睛。
陆处安心情复杂。
孟知竹尴尬,看一眼楚慎行,不过楚慎行并未理会他。
这显然是“桥归桥、路归路”的态度。孟知竹看着,心中有少许失落,知道这样一来,原先想好的、邀请王道友师徒去自在峰一事恐怕也要搁浅,偏偏还怪不得旁人。
进了门,老仆引他们去到一处花厅。
花厅布置一样古朴。到了此处,老仆唤小厮上茶。孟知竹等人惊诧地看着,看神情,分明在想,这漫漫黄沙之下竟有人居,楚慎行倒是看到了小厮额头一样的流光,显然,他们也是机关偶人。
等茶水端来,楚慎行低头看。此茶灵气浓郁,茶面浮着一朵白花。陆处安已经在惊呼,“这莫非是天霞花!”
谢湘湘有些不解,问:“你说的这花,是什么来头?”
秦子游面无表情,同样竖起耳朵,听陆处安解释:“
你且看这花,似与凡花无异。可细细看,却能从花间纹路察觉到浓浓灵气。我从前读药典,上有记载,逍遥老祖年少时,曾是一国少君。然则那年天下大旱,万里干涸,遍地枯木。老祖为此寻遍天下能人异士,欲开坛做法,求得甘霖。如此一来,竟真寻到几位仙师。那仙师不但施法降雨,还看出逍遥老祖天赋异禀,便愿引他上道途。老祖却不欲抛却子民,于是提出,自己要在担任国中少君之位的同时,听几位仙师讲经传道。而这天霞花,当时只是凡树开花。其中一株天霞树栽在老祖院中,老祖便在树下修行。一来二去,也沾染几分灵气。”
他娓娓讲来。
在楚慎行听着,就是:哪来的那么多复杂情节?说白了,就是一树凡花,得了老祖庇佑,一样得了灵气,成就灵树。但天下天霞树那么多,唯有这一株有所不同。
不过秦子游听得津津有味。
陆处安还说:“知竹,你可还记得,在兰师妹与白真人双修大典时,你我曾在老祖当年飞升的山巅,见到一株绿树。”
孟知竹:“自然记得。”
陆处安说:“这便是那株天霞树了。我也只是从古籍中看,说老祖飞升之日,天霞树绽开满树白花,似云似霞。待到老祖离开此界,碎花飘零,但凡是粘上一两片花瓣的修士,都有顿悟。只是千年、万年过去,此树再未开花。不止如此,连世间其他天霞树,也逐渐枯萎、凋零。唯余一株,便是归元宗那棵灵树了。”
楚慎行:“……”这又是什么人胡编乱撰出来的?天霞树分明到处都是,别的不说,自在峰上就有不少,只是在他们口中,不叫这个名字。
不过话说回来,归元宗那株天霞树日日浸在浓郁灵雾之中,而今根深叶繁,足有十数人搂抱之粗,连枝叶也有异变,难怪在后人眼中,天霞树与山间凡树大有不同。
陆处安说完,孟知竹、谢湘湘都露出神往之色,连孟瑶、方君璧,都若有所思地看着杯中花瓣。孟瑶缓缓说:“照这么说,你我现在喝的,就是那年老祖飞升之时留下的花瓣?”
陆处安感怀道:“我见这一片小小花瓣,就有如此充裕的灵气——是,多半如此。”
他讲完,一抬头,对上秦子游的视线。陆处安一怔,转而对秦子游露出一个微笑。秦子游看他,再看看杯中茶水,侧头问那招待他们的老者:“老人家,陆道友说的可对?”
他这声“陆道友”出来,孟知竹等人提心,去看楚慎行有何反应。而后又记起什么,看向老者,想要知道答案。
老者只是笑一笑,说:“不过是主子吩咐的一壶茶水,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我却是不知了。”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