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了杯壁上细细的水雾,花了很久,像是整理心情。
学长这样讲,他还能如何说?
秦子游闭眼,有点颓然,“你在威胁我。”
楚慎行一顿,无奈:“子游,怎么这么想?”
秦子游自顾自地说:“你果然一点都没有变。”
他心里有沉寂已久的郁气。此刻有了出路,一面觉得难堪,一面又像是总可以发泄,于是近乎报复,说:“你离开、回来,全都是自己决定的。我请你留下来的时候,你不考虑我。我想忘掉你了,是,没有忘掉,你又回来。可回来之后呢?我只能立刻接受你吗?”
他说:“我不甘心。可我还能怎么不甘心?刚刚那会儿,我们讲了几句话,你已经开始不耐烦。都这样了,稍微态度远一点,你是不是又要走?学长,你现在讲‘错过’,可再过三年,万一你再后悔……”
他要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
秦子游想放下杯子。
他厌倦,可在动作之前,一只手过来。是楚慎行握住他手腕,掰开他的手指,替他将茶杯放在一边。之后,他与秦子游十指相扣。
楚慎行缓缓说:“子游,你看着我。”
秦子游眼皮颤动。
两人对视楚慎行思索片刻,告诉他:“你说得对,之前在门廊,我的心情是有不对,但我有去调整。子游,我不是什么完美的人,你不信任我,也理所应当。但至少……你说你要相亲的时候,我害怕了。”
秦子游一怔。
楚慎行:“你的所有不确定,我一样都有。”
秦子游还是不可思议,“害怕?”
楚慎行:“我怕你放弃。每次看你朋友圈
里没有消息,都在想,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新的伴侣,只是屏蔽我。我决定回国,可担心你已经决定开始另一段感情,甚至不知道怎么和你发第一句消息。那天同学聚会,见到你。的确很意外,但也很……惊喜。”
他看秦子游。
楚慎行说:“你把我叫‘楚老师’,子游,我很高兴,你还没有忘记我。无论是‘旧情’,还是‘旧怨’,都好过什么都没有。既然这样,就可以尝试约你吃饭。你说你晚上有约,我有些被打击到,问你明天、后天……我开始不确定,觉得你可能是没有彻底放下,但也并不想再见到我。好在,你又说,下个周末。”
楚慎行:“我说之后再商量具体去什么餐厅,这样的话,周内也有理由给你发消息。等餐厅的借口用完,再换一个理由,请你给我offer建议。那天穿得不太正式,是想显得更游刃有余。不过看你穿西装,子游,很好看。我觉得你长大了,这很好,不过又不想和你再远一些。你提到助理的岗位,我有看过,但这个岗位离你太近了,如果真的当了助理,又怎么能再当你的伴侣?只好装作不知道。”
他讲了许多话。
甚至在秦子游的记忆里,他从未听楚慎行说这么多话。
短暂停顿的时候,他看着楚慎行,问:“然后呢?”
楚慎行微微笑了下。
他说:“再吃饭,我一样穿西装。那天上班,同事都说,我大约是去见追求的对象。”
秦子游因为最后的五个字,神色有些变动。但他抓住重点,问:“你漏掉一点。”
楚慎行叹道:“对,这次约你的时候,你说要相亲。我说‘既然这样,我不好再约你’,你又不高兴。可子游,难道还要我祝福你吗?如果你真的决定了,我不会死缠烂打,那太难看。可……我的确查了很久意向监护公证制度,如果你还愿意,我们或许可以走到这一步。”
秦子游重复:“或许?”
楚慎行再说:“我回来了。理由很多,但最后,最重的一颗砝码,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秦子游低低地:“哇哦——”
他看上去近乎是茫然的。
楚慎行此前哪有这么感情外露的时候?
楚慎行:“我去过一次
那些很乱的party,可里面没有你,我觉得什么都无趣。”
他望着秦子游,不知不觉,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很近。
秦子游眨动眼睛,睫毛颤动,楚慎行看了,眸色渐深,却只是继续说:“我说你可以问出来——你说你累了。我觉得,你可能的确还没有准备好,但你又说,你要喝酒。子游,你实在很过分。”
秦子游又重复:“过分?”
楚慎行从善如流:“是,我当时觉得你不坦诚,但实际上,我一样很不坦诚。”
秦子游看他。
楚慎行从他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说:“我刚才说,有尽量去调整。好,那现在的不坦诚,也需要调整。”
秦子游意识到什么,喉结滚动一下,听楚慎行说:“我想现在很想亲你,子游,你呢?……我们要不要一起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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