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游放松下来,语气轻快许多,说:“我在望月楼时,听师尊合着兴昌的笛声唱歌,当时就想,师尊说是从吴国来,怎会唱我家乡的小调,原来还有这般缘由。”
楚慎行看他,露出一点笑。
气氛缓和。
这时候,姬卓已经要到院门口。秦子游正话锋一转,问:“那师尊,你还有什么话骗过我……”
他原想大度地说:从前事,我便不“追究”。可往后,总要师徒一心啊。
一句话没讲完,却听到屋外动静。
秦子游侧头去看。
姬卓不欲劳动旁人,这只算一次低调小聚。他只带了一个护卫,令其守在院口,自己抱着酒坛,去敲屋门。
这期间,秦子游听出姬卓的脚步声。少年嘟囔:“他来做什么。”
他看一眼楚慎行。楚慎行颔首,秦子游叹口气,去开门。
等姬卓进了屋子,一眼看到摆到一半的棋盘。姬卓笑道:“我来前还忧心,怕子游正在练剑,打扰到你。进了院子,看到窗
前灯火,刚放下心。可现在看,还是扰了你的事。”
他讲话的时候,青藤从楚慎行袖中涌出,浮在修士背后。楚慎行往后一靠,闲闲无事,看徒儿与姬卓讲话。同时,视线落在姬卓抱来的那坛酒上。
秦子游本欲委婉谢客。
他实在惦念方才与师尊的话题,对和姬卓虚与委蛇生不出兴趣。但还没张嘴,就见细细藤蔓从自己背后伸出来,缠在姬卓的酒坛上。
姬卓看不见青藤,却知道秦子游的视线落在自己怀中。他爽朗一笑,说:“这坛秋露白,是前些日子,从堂后挖出。”
青藤在酒坛上轻轻一点。
秦子游无奈,答应:“如此,便来尝尝吧。”
姬卓左右看看:“可你这里没有火。”如何温酒,“我让人送个炉子来?”
秦子游觉得麻烦,又想拒绝。偏偏青藤缠着酒坛,不止如此,还有其他藤蔓绕到秦子游手上,在他掌心滑动。秦子游面无表情,说:“实在劳烦你。”
姬卓笑道:“不必这般客气。”
楚慎行在一旁看,心中好笑。他看姬卓派人去找炉子,花了一炷香工夫,绵绵酒香从坛中飘出。姬卓为秦子游倒酒,却不知道,秦少侠作势一饮而尽时,杯中酒液,有一半儿都归了青藤。
楚慎行手中多了个酒盏,随着藤蔓动作,里面渐渐盛满。他尝过一口,看窗外霜天白月。同时,听姬卓与秦子游讲话。
姬卓显然是有备而来。旁敲侧击,要问秦子游家在哪里,从何处习武。
楚慎行听着,唇角露出一点笑来。
他与子游聊过这个。
准确说,是去年一日,秦子游忽而想到,自己该编一套来历。所以少年念念叨叨,在楚慎行面前摆出几套说法,再一一否定,“我不知晓当地风土人情,若这样说了,往后露馅,又添麻烦。”
楚慎行不置可否。
依先前约定,秦子游也没要他拿主意的意思,只当楚慎行是一堵墙,不期待他回应。
少年沉吟。
细细想着自己的几套说法,感慨般说:“是我太着相。”
所以这日,姬卓无论如何问,都只听少年打着哈哈、避开话题。直到后面,一坛酒要喝完,秦子游似是微醺,总算透出一句:“在刘将军身
边,算师尊给我的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