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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如趁这时候,一并将瑞云补过去就完了。”老人家说,这是步一举多得的好棋,于太太自然很好,凤姑娘那里也是得个好收拾的通房,还能在大姑太太那里下蛆,就不怕日后凤姑娘被大姑太太拉拢去。

原本是在提拔瑞云做一等大丫头的时候就定下的算计,这会儿李夫人倒有些迟疑起来,不为别个,只是当日没料到王仁闹出的这些事情。神仙也想不到这亲哥哥会在胞妹出门子的紧要关头闹夭呀。

“仁哥那里……”

“太太不是打算把瑞香给仁大爷吗?”李大嬷嬷纳罕,当日这两个丫头品格都不好,但一个祖上有功、仗着情分,一个姻亲密布、有了点子气候,将她俩提拔起来,就是打着绕个弯儿处置的主意。到时一个给仁大爷,一个给凤姑娘,这兄妹都不是好相与的主儿,一下子去了两个烦忧。

要知这世家越往后就越艰难,不光因为子孙不成材,更多时候还败在奴才身上。主家传承,这家生子也代代繁衍,人口越来越多,姻亲交织,势力盘根错节,有那势大有功的,俨然主子也轻易动不得了。

依李大嬷嬷的见识,自家老爷太太府上还算好的,毕竟是大房继承宗祠,那些根基厚的家生子在当年大房风头劲的时候都奔了他们。□□国府上却不同,已有尾大不掉的态势——这么一想,大嬷嬷反觉出了凤姑娘公爹贾大老爷的好处了,那样混不吝的性子绝不会看什么几辈子的老脸,倒是能镇住人。

老嬷嬷脑子里这些个念头一转的功夫,就听李夫人说:“有前儿的那事,那混账东西还不觉的丢人!我已经叫云安丫头躲去了梧桐院,他竟还敢觍着脸来求!”

“求?求什么?”李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能求什么!说甚犯浑冒犯了我屋里的姑娘,这全是因他看上了人的缘故,一时糊涂才闹出了笑话,现在想明白了,特意来求。”李夫人垂着眼睛:“这是恨我查清事情叫他丢脸了,要把云安丫头要过去作践好打我的脸呐!”

“出了这档子事,他又怀了这种心思,别说云安,就是瑞香我都不愿给他,何苦来白赔上一条命。”原本瑞香过去,看在她的面上,也有个姨娘作,瑞香历来有些城府算计,好不好的也差不多少。可眼下王仁打着出气的主意,李夫人就迟疑了,就算封了姨娘又如何,怕是一二年就被折磨死了。

只李夫人也不是那大善人,王仁已开了口,不舍得云安,瑞香也不忍心,但总要有人堵这窟窿。李夫人心里,这堵窟窿的人就是瑞云。瑞云已经犯了她的忌讳,那一家子这些年也叫李夫人倒尽胃口,李夫人打算把瑞云瑞香两个的安排倒个个儿,只是这么一来凤姐日后就不太好料理,瑞香比瑞云可有心眼子多了。

李大嬷嬷只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儿,心想这就是病了一年白耽误的恶果了,如今都像个耳聋眼瞎的摆设了。只是嘴上还劝:“不妥,瑞云一家子人丁薄,亲旧少,搁在凤姑娘手里好料理。瑞香不同,她家叔伯兄弟就有多少,她若做了本家爷们的姨娘,将一大家子都带过去还说得过去,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王’来,可若换成凤姑娘,一气儿多出这些陪房去?外人看着也不像。”

“若只把瑞香老子娘陪过去,还叫一大家子在府里扎根,那这好几年的算盘可就砸了。”再耽搁一代,这家子就根深蒂固了,越发不好动了。

怪只怪这家子人算计的忒深忒远,不知不觉叫他们与好些个有体面的管事家里结了亲,这摊子越铺越大,李夫人等发现的时候才惊觉有这一家子人无声息的已经从底下渗透到各处了。虽然他们如今还只想爬到掌权的管家那一层去,可再任他们作为,焉知日后会不会想做主子的主?

李大嬷嬷皱眉道:“比起瑞香,瑞云那起子倒不算什么了。嬷嬷知道太太心善,可这人善被人欺,这主意错不得!再者说,瑞香过去,有她那一家子撑着,仁大爷不看太太的佛面,也得有些顾忌。”

“或者太太拿错处把那一大家子都打发了?不是不能,只是少不得人心动荡,怎么小心也会伤筋动骨。”这些道理两人都明白,李夫人正因如此才会暂时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