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俞在形体工作室练了一整天,练得回来路上腿都在打飘。他回家还没进门,就隐约听到屋里阵阵怪响。
走近一点,隔着门的除了怪响还有怪味。
南俞掏门卡,满头雾水,眼前的一幕差点让他原地裂开。
客厅大水晶吊灯下,脱掉西装外套的纪逍屈起长腿坐在沙发上,他衬衣袖子卷到大臂位置。体型敦实的大提琴侧倒在地板上,绝版了的蟒蛇皮二胡躺在茶几上,还有三五把款式各异的小提琴搁在纪逍脚边。
最绝的是,还有一架竖琴委委屈屈缩在角落,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收藏馆运过来的。琴比人还高,是典型的维多利亚风格,琴身遍布雕花,金芒闪闪、流光溢彩,细微处还能看得到岁月留下的痕迹。
男人平时穿着衬衣并不打眼,此时袖子撸起,展露出来的手臂肌肉就显得结实。特别是双臂弯起,一手把琴一手抓弓的,那架势……
看起来就像左手在撸铁,右手在拿刀。
切瓜长刀那种。
此时仿若撸铁切瓜的仁兄正在奋力摆动着右臂,琴弓剧烈摩擦,发出抑扬顿挫的……
嘎叽嘎叽!
咯吱咯吱——
呜啊~~呜啊~~
南俞扪心自问,他真没见过能有人把小提琴拉出警车声。
这天赋,确实适合一键被抓。
然后带着闪亮的24k纯钢定制手镯,搁单人间里尽情的拉。
保证不需一个小时,左边隔间的刺头光速服软,右边隔间的悍/匪潸然泪下,辖区走向长治久安。
不远处,人还在全心全意拉琴,特别努力。
让苍天知道他不认输。
南·前实饲养员·俞心情复杂,用力抹了把脸。
拧紧眉头的男人突然注意到南俞回来了,慌里慌张放下小提琴,还把崩断大把毛的琴弓藏到身后。
惨遭秃顶的琴弓头从背后伸出来,无声表达控诉。
纪逍面露心虚:“……”
他接受完采访后,就听说迟烯捐曲的操作了。
就、就凭什么只有迟烯可以呢?
南俞深吸口气,心累。
他在玄关换好鞋,往里走,犹豫等下到底是安慰,还是批评。
说实话,他挺舍不得批评的。
要不还是算了吧?
南俞往里走,在纪逍讷讷不敢言的注视下,刚准备开口,还没来得及出声,就一声“嘭”的爆响。
饭厅的水晶吊灯都被震得开始摇了。
一股黑烟冲出,烟雾里还有或大或小的不明飞行物。
pia叽,脸上一热。
南俞无言地伸手,抹下来一看。
一片完全没有了菜叶子本色和形状的生菜叶。
黏糊糊的,散发着“绝妙气味”。
客厅里的纪逍赶忙起身,蹬蹬蹬赶过来,站在南俞前面挡武器,顺带看看厨房那人什么情况。
迟烯看到他带回来的琴,转身就进厨房了。
期间异味不断,异响频频。
纪逍稳稳把南俞护在身后,南俞伸手一把推开纪逍,低咳着往黑烟里走,不忘记问身边人:“谁在里头?”
站在厨房里被黑烟淹没找不着方向的迟烯,乍一听到南俞的声音,心跳砰砰砰加速,开始紧张。
然后他又听到了纪逍的声音。
“是迟烯!”
迟烯:……
等着,你等着。
南俞不断深呼吸,他手伸进黑烟四处探索捞人,手感觉到体温,就用力把人从厨房薅了出来。
厨房出事不是开玩笑的,轻则受伤,重则致命。
特别是迟烯,手一旦受伤,可就麻烦了。
一想到迟烯可能被迫放弃他热爱的音乐事业,南俞心揪得生疼。
也因此特别生气,生气迟烯没好好保护自己。
黑乎乎的迟烯被抓了出来,优雅的音乐家此时脸上粘着面粉,短发中躺着零星葱段,围裙下还挂着一只螃蟹。
螃蟹以亚当向上帝伸手之姿,一只蟹爪死死抓住围裙裙摆。命不该绝,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