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微妙而复杂的任务,的确不是陆游能胜任的。
他固然有一腔热血,满腹豪情,大不畏死,可若只是不怕死,那这个任务就彻底毁了。
范成大看似字字锋芒,咄咄逼人的策略,的确胜过了陆游,可实际上他提出的条件有明有暗,的确高于陆游。
方靖远拍拍陆游的肩膀,安慰道:“务观且勿难过,你在工部公务繁忙,还要兼任《大宋朝闻报》编辑之事,如何能抽身出使?范至能性情刚柔并济,智勇过人,或能破开死局,岂不更好?”
陆游郁郁地说道:“你就直说我不如他便是。”
辛弃疾嘿然一笑,说道:“若是论诗,我亦不如你,可填词之快,你又未必及得上我。要不约范编修出来,你我二人以诗词行酒令,好生让他见识下务观之能?”
“你们三位尽兴就是,我就不去了。”
方靖远表示自己要回避,文科学渣一听到作诗填词就头疼,尤其是还要行酒令,那岂不是要他醉死在酒缸里?当即找了个最好不过的借口。
“阿璃和九郎明日便要参加殿试,文武状元要同日游街,就看明朝了!”
“对啊!”辛弃疾抚掌笑道:“既是如此,咱们就延后两日,待阿璃和九郎殿试之后,我去寻两坛足年的状元红来,定要不醉无归!”
隆兴元年的殿试,注定是记入史册最为令人难忘的一次。
四月十九日,皇帝于集英殿唱名取仕,以礼为题,当堂让众进士对策。虽然事先考生们都研究了无数遍近期的《大宋朝闻报》和太学的各种模拟试题,甚至连那些私刻的《五年省试三年殿试》的卷子都研究了一个遍,大多数人都以为此次文举会以抚边之策为题,武举则当论北伐之道,可谁也没想到,赵昚问的是“礼”。
“仁、义、礼、乐……纪纲法度,所以维持治具者也。……士相与谈仁义,蹈名节,而不矜糜曼之虚文。民相遇兴礼逊,趋本业……其策安在?”(注1)
而对武举人,他问的亦非北伐之策,而是《武经七义》,几乎是武举必修的《武经总要》基础知识,可越是简单的题目,就越难出彩,如此一来,那些武艺卓绝的武进士,在殿试时的优势荡然无存,好在岳璃的基础打的扎实,又是从底层的边军中历练过的,夺魁几乎毫无悬念,只是霍千钧却大意失手,没能进入三甲,只得了二甲头名,没了三甲游街的荣誉,懊恼不已。
三日之后,文武状元打马游街,往年最出彩的都是文状元,可今年整个临安城的小娘子几乎疯魔了一般,都在为武状元欢呼。
无他,只因这是大宋开国百年以来,甚至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巾帼女状元,人人都想凑近来瞧一瞧看一看,这位女状元可是生了三头六臂五大三粗方能战胜全国各地的英豪壮士,夺得武举魁首。
可他们看到的,是个有些削瘦的少女,看起来双十年纪,生得英气勃勃,且不论相貌如何,单是一对晶亮灿然的眸子就足以让人见之难忘,完全忽略她的容貌和性别,那种凛凛然飒爽风姿,无需任何装饰,便可卓然傲立于所有男子之中,散发出独属于她的魅力。
“岳璃!岳少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