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那个表情冷淡的中年女人叫梁蕴,是青年们的直属领导,人狠话不多,总是悄无声息地冒出来突击检查工作,搞得大家都有些怵她等等。
唯独一件事,他始终没打听出来,那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赫缔到底是怎么坠楼的。
“我们俩才接到这份工作,之前都没有见过您呢。”青年们是这样告诉他的。
而从医生护士对他的态度来看,赫缔似乎也不像是位轻生者。
或许和自己一样,仅仅是倒霉吧。何迪没再深究。反正自己不想死,现在又被看得那么严,百分百再出不了意外。
两个月过去,何迪的双手果然同医生所说,恢复如初,只剩一条腿还没拆石膏。大约是怕他继续在医院待着太闷,机构干脆替他办了出院手续,趁他还睡着的时候就把他抱上了回家的车。
何迪醒来时,已身处在一辆保姆车之中了,前后左右全是穿着黑色制服的机构人员。他不知道这些人赫缔是否认识,于是偷偷一瞥后,他假装自己还困,又闭上眼继续睡了下去。
车到了目的地,他被青年们叫醒,搀扶着下了车,一抬头,就看见了一栋很难看到顶楼的大楼。底层每隔10米就设个岗哨,保安各个都是年富力强的壮汉,一看便知这栋楼的住户都很不一般,不是名流,起码也得是个明星或者企业家。
果不其然,等到赫缔的住所大门一开,一套轻奢风大平层赫然跃现到何迪面前。
作为别墅装修公司的图审,何迪看过的别墅设计图也不下百套了,但是很少跑现场,也从未想过自己以后能住这种大房子。
新鲜感把一贯的淡定打破了,何迪借口想锻炼一会儿腿脚,让青年们自便,自己拄着双拐很有劲地一跳一跳,愣是把所有房间挨个儿看了一遍。
这不逛不知道,一逛才发觉家里竟然有不少人。
这些人不是家人,而是保姆佣人一类,有的在厨房准备食物,有的在洒扫,有的在放洗澡水,放水的还是个女孩子,见了他很是热情:“很快就准备好了,您要不在这儿坐一坐,我马上给您洗澡。”
何迪见她说着就朝自己走来,像是要给自己脱衣服,倍觉尴尬,赶紧找了个借口,以自己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蹦着离开了。
在这个世界,何迪最怕见“生人”,碰上这么多个小插曲,弄得他只能草草转一圈,便赶紧跑回客厅坐下,避免自己再撞到什么人“被服务”一下。
然而,不出五分钟,浴室里的女孩就找了过来:“您可以去洗澡啦!”
何迪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扭头就找来了娃娃脸——对方现在是他最熟悉的陌生人了,再说同为男性,他脱衣服时也相对能自在些。
在娃娃脸的搀扶下,何迪终于好整以暇地坐进了浴缸。
浴室里水汽弥漫,他抽动了几下鼻子,忽然有了新发现。他转头询问娃娃脸:“阿奕,你有没有觉得,我身上的味道……好像比在医院里更苦了些?”
其实不止“苦了些”,而是“苦了许多”,刚刚他一解开扣子,清苦的气味便扑鼻而来,他还只当是新洗的衣服味道重,现在不知是不是热水激发了腺体释放信息素还是怎么样,顷刻便翻涌弥漫地四周全是,这让他不得不回想起了电视剧里那些ao撒糖的亲密大戏。
娃娃脸——也就是阿奕,抿嘴一笑:“当然,因为您住院时间太长,医生给开了平衡信息素的药剂,好减少您住院过程中的不适,不过那个药常吃对身体可不好,所以从昨天开始就给您断了。”
“哦……”何迪点点头,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医院考虑得可真细致啊。
“其实也没有那么苦,”娃娃脸拿出打湿的浴球,在上面挤了一泵浴液轻轻揉搓,顿时花香四溢,稍稍盖过了苦味。他的声音放得又柔又轻,“我觉得您信息素的味道很好闻,像松针混合着苦艾酒,相当特别呢。”
他说着俯下身,一手揽住何迪的肩,一手将浴球贴到何迪的脖子上,一路经过肩膀涂抹到胸口,开始打圈。
一遍。两遍。三遍。
何迪本来也没想着要人伺候洗澡,只不过腿脚不便,没人帮忙委实无法进出浴缸才叫的他。此刻看他这般洗法,很不习惯地想要拒绝,结果一侧过头,就发觉他挂着恒久微笑的娃娃脸已近在咫尺,快要扑到了自己的颈窝里,忍不住在热水里打了个寒颤:“你……”
阿奕带着笑的眼神忽然间变得粘稠起来,像融化的蜜糖:“嗯?”
“你出去休息吧。我现在手好了,可以自己洗。”何迪迅速整理好措辞,人往边上靠了靠,正色道,“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会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