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稠的空气里,飘来一丝血腥味。
洁白的三角钢琴被鲜红的血液侵染,绵延不绝地形成永恒的序曲,拉开一支悲怆的乐音。
本该伏在钢琴上的人不见了,一把枪落在地上,乱糟糟的一团里,沿着血印望去,一个男人已经凝固,雕塑般将怀里绽开了血花的青年紧紧拥抱着,维持着耳畔絮语的姿势,半垂着眼眸。
周怀净驻足良久,慢慢地放轻了脚步靠过去。
“陆抑。”周怀净轻轻地,仿佛在唤醒一个沉睡已久的人。
陆抑恍若未闻,一动不动。
周怀净在他面前跪下,试图将陆抑怀中的自己掰开,可是两人像已经连在了一起,如何也分不开。
周怀净鼻子泛酸,姿势艰难地自下往上亲吻着陆抑冰冷的嘴唇,呢喃低语:“陆抑,我在这里啊。我还活着。”
陆抑听不见。
周怀净忽然恨起自己来,努力将“自己”从陆抑怀里掰出来,滚烫的眼泪委屈地掉在陆抑的脸上。
忽然,“周怀净”化作细细的金粉散落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抑倒在地上,无知无觉地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周怀净抱着陆抑,让自己温热的身体温暖冰冷僵硬的躯体。可无济于事,当暖意传到陆抑身上时,便进入了一个无底洞,无一丝回暖的表现。
周怀净哆嗦着身体,贴着陆抑的耳朵絮絮叨叨,从他们上一世的第一次见面开始说起,一直说到这一世。
这恐怕是他两辈子说话最多的一次,如果回去了,他十年内不想再开口说一句话。可是这也是他两辈子第一次觉得单薄的语言如何也无法承载他所有的感情,怎么也说不够。
“陆抑,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