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晏舟冲着东方,那个既是太阳升起、又是御帐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嘲讽,“明日之人若是今朝死,那无论墓碑上刻了多少赞誉,也不过是个笑话。殿下还想做个孝子,却不知道那位愿不愿当个慈父,您的那几个兄弟,演不演得了兄友弟恭?”
“你!”太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怒,却到底没将斥责的话说出口。
封晏舟就冲他松松地一拱手,“本王言尽于此,日后就看殿下您自己的造化。告辞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却在帐门前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楚怀宸,“殿下就不曾想过,为何……圣上会忽然厌恶了您与皇后娘娘吗?”
封晏舟好似就是随口一问,说完也不等对方做出回应,就掀起门帘大步走了出去。
太子却是一愣。
他独自在帐篷中站立了许久,才将亲信召了进来,面色如常地嘱咐道:“孤今日猎到的那只翠鸟,要让他们小心处理。等回了京中,孤要找人打一套首饰,送给母后。”
他自上一世至今,一直以为他那位父皇是被皇贵妃娘娘蛊惑,才想改传皇位给楚怀洲,可镇南王那样的说法,分明是在暗示他这当中另有内情。
若是真的,那他怎么样也要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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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很快就回了自己的帐篷,找到了昨日封晏舟给他的千金散。
可他又不知道那一对幺蛾子要密谈多久,想了想,就将青瓷小罐揣进怀中,去了镇南王府的帐篷。
封晏舟带到京中的人自然都认得他。
虽然现在没有封大摄政王陪着,但楚怀瑾刚走到门口,就被帐篷里的两个侍人迎了进去,什么瓜果蜜饯的全给他摆上,还问他酸梅汤、乌梅汁与绿豆汤想要先喝哪种。
简直是比他们主子在的时候,还要殷勤体贴。
哦,不对……
楚怀瑾回想了一下,好像要真是封晏舟在的时候,就没这些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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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楚怀瑾不想承认,可就连他在现代的父母,都没有这一世的封大摄政王,对他那样关爱体贴、细致入微。
这人甚至又救了他一命,为他挡了一箭。
而且,无论封晏舟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到底是担着欺君的大罪,保下了太子,也保下了差点就激怒楚威帝的他。
若是抛开前世的纠葛,单以今生而论,这位从南郡而来的镇南王,对他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宠爱”了。
楚怀瑾叹了一口气,他猜不透封晏舟这番作态的心思,但到底是承了人家的情。
甭管是在养白菜卡还是怎么着,就冲封大摄政王下的这些血本,他也不好意思总和他划清界线。
何况,他今日为了太子做了出头鸟,若是再不找个大腿抱紧,没准都活不到他们父皇山陵崩的时候。
他这次要是比前世的真小白菜都命短,那可妥妥的是重生者之耻,白瞎了他在现代接受过的九年义务、三年高中、四年大学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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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教育:皇权争斗也不在教学大纲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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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吃了两块香瓜,正要拿第三块,就看到封晏舟掀开了帐篷的门帘,于是他立马站起了身,对着走进来的人一笑,“封皇叔回来啦,我把千金散带来了。”
这好像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对着封大摄政王笑,业务难免有些生疏,但他回忆着当年楚少帝对着封大摄政王的脑残样子,倒还真显得三分无邪、七分甜美。
然而见他这样,封晏舟却一下子顿住了脚步,脸上是让人看不懂的神色,眼睛更是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
好像不但在看着他的人,更在望向他体内的灵魂,或者别的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