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己的笔记拿去打印店复印了十几份,挨个送给了离开的同学,叮嘱他们好好学习,下一次争取考回来,说着说着,我眼睛红了,他们眼睛也红了。
桌椅挪动的声音持续了一个下午,我们看到了新同学的加入,他们有些局促的模样,面上有喜悦,也有不安。
没有时间留给自我介绍和互相熟悉,所有人都因为离别与动荡上紧了弦——要拼命,要努力,不能脱离最前列。
新的一轮月考又如期而至,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我久违地看到了宋东阳,他独自一人站在我的教室门口,身畔却没有了马菲菲的身影。
张鹏从我的身后走了出来,他拍了下我的肩膀,说:“迟睿,一起走啊。”
我正想答应,却听宋东阳说:“迟睿,我是来找你的。”
“嗤——”张鹏嗤笑出声,却也不说话。
“张鹏,你先走,我和宋哥说一会儿话。”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流言,让我产生了宋东阳脑子已经清醒了的错觉,我选择留下了,同宋东阳说一会话。
宋东阳身上穿着校服,手臂上却抱着外套,我们向外走,他就把外套穿上了,那是一件长长的黑色羽绒服,和我身上的一模一样。
也对,当时就是他买了两套,一套自己穿,一套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我。
他看了看我,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说:“你生日是不是过了?”
“嗯,那时候忙着学习,我自己都忘记了。”
其实没忘记,就算忘记了,我爸妈给我打的电话,总会提醒我想起来的。但我的十八岁生日,还是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往年会送我礼物、会给我买蛋糕吃的宋东阳,今年不出意外地缺席了。
“那回头给你补办一个。”他轻飘飘地说。
“不用了。”我们走出了教学楼的大门,冷风呛进了我的气管,让我打了个寒颤。
“那今天就给你补办一个,晚上没事吧,走,我请你吃好吃的。”
我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用厚实的围巾给自己围了一圈,再慢吞吞地下了台阶,走进了白茫茫的雪地。
我们离开了学校,我正想问他是坐公交车还是打车,却发现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车,我对车牌没有判断,但那辆车,看起来就非常贵。
“这是……”
“我的车。”
他拉开了车门,让我进了后车座,又自己拉开了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
“你什么时候买的车,驾照有么?”
“一直都有,驾照是刚考下来的。”
这或许是第一次,我意识到我和宋东阳之间的差距。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宋东阳,他是宋爷爷的孙子、宋叔叔和李阿姨的儿子。
车子行驶得很稳,我闻到了极淡的香味,车内音响播放着我听不懂语言的歌曲。
我在后车座上向前看,先是看到了前面两个座椅间的急救箱,又看到了副驾上粉嫩的坐垫,上面花着公主的裙摆,无需问询,我就明白,那是马菲菲的专属座位。
我突然意兴阑珊,冷不防地开了口:“宋东阳,你这次找我,是不是为了马菲菲?”
车内静默了一瞬,但我还是听到了宋东阳的回答:“迟睿,你不该这么直白。”
“我不答应。”我想这一瞬间,我一定很难看。
“我还没说出口。”他失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