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叶非折设身处地一想,若是自己渡雷劫,他宁愿自己死在雷劫下,也不愿意叫别人做他的替身,然后自己在苟且偷生。
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仇人。
叶非折忽地极轻微地叹了口气:“所以我不会用罪有应得的说法要你认同我,也不会用我是为了你好的说法来绑架你。”
“过了这场雷劫,你爱怎么想我怎么想我,恨我憎我讨厌我都随意。”
“但是不管你怎么想,这件事我始终会去做。”
感应到他手上的祸世气息,雷霆疯了一样,不要钱似的往叶非折身上砸。
但是做都做到这步了,叶非折比雷霆更豁得出去。
雷霆疯,叶非折就比它更疯,雷霆厉,叶非折出刀就比它更厉。
他到底还是到了萧姚面前。
萧姚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曾经百般谋划,求之不得,如今却避之不及的那团祸世血脉。
她与祸世血脉天然亲近,祸世血脉一见萧姚,就悠悠钻进她经脉骨髓。
雷霆忽止。
如果说天道讨厌在哪里的话,就是不近人情,一视同仁。
如果说天道有哪里好的话,那也是不近人情,一视同仁。
它雷劫针对的只是祸世,是冒犯它的规则,不该存活在这个世上的东西。
所以当祸世换了一个人时,雷劫立马就调转了头。
雷光下萧姚脸颊苍白得毫无血色,几如死人。
叶非折看着她,起了一二说话的兴致
“我这样说不过是为一己私欲熏心,不敢妄谈因果,更不敢脸大说我是替天行道,惩恶扬善。”
萧姚想去骂他。
但她牙齿在不停地抖,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她看见年轻人眉眼神态里有出奇的沉静,与他容貌衣饰的轻浮华艳格外不符,仿佛是在红尘中沉浸过很多年,山外修行过几百载才有的气魄。
“但我想你但凡不去做某些事,但凡一丝良心尚在,就不会落到今日的结局。”
“后悔么?”
当然后悔。
萧姚眼中有森然深沉的悔意,手指紧紧扣住地面坚硬的石块,不顾抠到血肉模糊,指甲开裂:
“我只恨我当时年轻,听信了萧渐羽的鬼话,结果生出了那么一个怪胎。”
假如可以重来一次。
那她一定选择安安分分当她的家主之女,不去赌虚无缥缈的渡劫飞升。
话听到一半,叶非折便不想听下去。
萧姚说的后悔,和他想知道的后悔根本不是一个后悔。
他有点为楚佑索然无味起来。
至始至终,萧姚都没对楚佑有过一份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