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结局当然是显而易见的，敢拒绝他们会长的炼药师要么死了，要么死得很惨。

那人说：“也不是什么特别顶级的东西，对于高级炼药师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也许是那个秋枫白琢磨出来送给小孩子玩的？”

老者听到这名字时眼皮抬了抬，沉吟起来：“秋枫白啊。”

秋枫白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也是难得一见的蠢人。明明顾德林会长对他青眼有加，他却非要离开天都，想查明他义兄沈无言死亡的真相。能有什么真相，无非是得罪了顾德林会长嘛，有什么好查的。

难道还为了个死人和会长翻脸？世界上不可能有这样的蠢人吧。

老者呵呵一笑：“不用管他。会长对他很宽容，我们不必出面当恶人。”他们会长年纪大了，脾气已经比以前好多了，以前会长最喜欢的徒弟稍微有点背叛的意思，都被会长废掉手足扔进万石深渊里，死无葬身之地！秋枫白运气好，遇上了如今的会长，要不然的话早就死了。

还会像他那义兄一样，背着罪名死去，连儿子都保不住。

像顾德林会长那样的人，到底有没有过作为人应该有的感情呢？

那姓穆的炼药师说：“彼得·莱恩的好转，应该也是因为喝了水晶酒。”

老者说：“确实是这样。当初彼得·莱恩可没有出面保护过沈无言，秋枫白恨他还来不及，肯定不会救他。是他的儿子为他想的办法吧？小孩子的异想天开。”

两个人讨论过后，都觉得莱恩帝国这边没什么特别的情况，写了封简单的信往天都那边汇报。

百兽节一过，各国使者纷纷踏上归程。

泰格帝国的使者在文森王子的热情挽留下多停留了几天，离开的那天泰格大皇子虽然面带笑容，眼底却总带着几分阴沉。他身边的骑士比来时少了两个，这点小事没人会在意，但其他骑士的情绪难免有些低落。

是他们的殿下，命令他们服下毒药的啊！

他们都愿意为殿下付出性命，但是这种不必要的牺牲让他们非常难过。

当然，他们对他们的殿下依然是忠诚的……

另一边，樊冬高高兴兴地等着沈默“出浴”。他给泰格大皇子他们准备的解药很凶险，就算能熬过去也会痛得四肢百骸都像被打散了一样，给沈默准备的却不同，沈默的解药不用内服，只要泡泡药浴就好，顶多是喝点水晶酒辅助一下。

沈默安安静静地泡在药液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睁开了眼。

“他走了。”沈默的嗓子还是有些沙哑，但已经不再刺耳。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已经走了。弟弟，我自由了。”

在一边的沈鸣错愕地睁大眼。

沈默眼睛里慢慢泛起几分光亮，语气带着轻松的笑意：“弟弟，我自由了。他，再也没办法阻拦我。”

在海曼·泰格听信别人的指认，认为他要毒害他的那一刻起，年少时的情谊在他心中就已经死去。

沈默知道海曼·泰格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寡情，多疑，刚愎自用。对于被他视为所有物的东西，他就算毁掉也不会放手。

后来的几年，海曼·泰格一直认为他背叛了他，所以软禁着他不让他和任何人往来。对的，他没有杀死他，也没有赶走他，只要是他的东西，他永远都不会放手——除非这东西已经被毁得面目全非，再也没有半点用处。

沈默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句，一来是因为没控制好剂量，嗓子根本发不出声音；二来是，即使说了，海曼·泰格也肯定不会相信他——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不到海曼·泰格报复到消气的那天，海曼·泰格绝对不会信；三来，则是因为他想利用海曼·泰格那极其强烈的报复心。

他在赌，赌海曼·泰格会小心眼地把他带到最想见到的他弟弟面前狠狠地羞辱他。他听一株从莱恩帝国回去的聚灵草说，他的弟弟遇到了秋枫白——如果他的弟弟在意他这个哥哥的话，说不定会让秋枫白出面为海曼·泰格解毒，然后把他这个“傻子”留下。而在“傻子”和帝位之间选，海曼·泰格当然会选帝位。再不济，他也能见到弟弟一面，安安心心地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那次铤而走险的“以毒攻毒”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了断。知道沈鸣有秋枫白护着，他已经彻底放心了。如果海曼·泰格愿意去稍微查证一番、愿意给他哪怕一点点信任，那他自然愿意和他开诚布公，说出自己所有的考虑；可如果海曼·泰格连为了他们的情谊去查证一下都不愿意，那他也可以彻底放下他们之间的过往。

结果，迎接他的果然是海曼·泰格毫不留情的羞辱。

事情比他想象中更加顺利。

海曼·泰格果然把他带到了莱恩帝国，而他的弟弟，在这边认识了很好的朋友。

如他所预料的那般，海曼·泰格在面对两个选择时，毫不犹豫地把他这个“傻子”留在了莱恩帝国。

他，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