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睿噎住了,他在确定赵言修是他外甥的时候就立马也赵言修的舅舅自居了。可在外人眼里,赵才青夫妻才是赵言修的父母,自然,赵才青的亲戚才是赵言修的亲戚,他还真没法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向宋添财说他是赵言修的舅舅。
不过,再傅文睿心里,等赵言修得知自己是他亲舅舅的时候,一定会认他的。倒是也不急了,当年的事情,都是梁家的错,他们傅家可是没半点错。他姐姐为了这个儿子二十年来整日吃斋念佛,过着苦行僧般的日子,就为了这孩子祈福,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孩子,傅文睿还真没想过赵言修会不认他。
赵言修来的也不算慢,教宋小宝写字的后果就是他衣裳上都是墨点,在自己家里这样穿出去是没关系了。可待客就有些失礼了,赵言修回房换了衣裳才过来。
一进客厅却没听到声音,赵言修心里有些奇怪,依着他大哥的口才家里有了客人不该这么冷场啊。刚刚宋大山只道家里来了几个不认识的人,好像是他和宋添财的认识的熟人。
等进了屋子,瞧着那和自己脸长得有六七份像的男子,赵言修袖子下的手紧了紧,深呼吸了下才按住心中那一刻的慌乱和茫然。看了看宋添财,心定了定,不管当年的事情真相如何,他已经有了最亲的人,又有什么好害怕伤怀的呢。
瞧见赵言修,傅文睿眼睛立马亮上几分,站起身来,嘴里想说什么却止住了。黄忠十分的有眼色对着宋添财道:“宋秀才,我们主子要和赵公子谈几句私话,能否请宋秀才移步。”
宋添财还未说话,赵言修就先开口道:“不用,大哥不是外人,我也没有什么事情要瞒大哥的,要是大哥出去的话,我也不会一个人留在这儿了。”
赵言修这话一出,傅文睿就更觉得宋添财是个祸害了,迷得他外甥昏头转向的。可今天他是来认亲的,为个外人和自己外甥闹个不和太不值当了。所以,傅文睿对着黄忠道:“你先下去吧。”
意思就是让宋添财留下了,黄忠立马带着其他下人一道下去了。还体贴的帮着把正厅的大门给关了,弄得宋大山和陈桂枝瞧着这个架势一愣一愣的,又瞧着实在帮不上什么忙,都避到厨房里,打算好好的整治一桌席面来招待他们来泉州第一个上门的儿子的好友。
等屋子里就剩下三个人,傅文睿才长叹一口气对着赵言修道:“上次在港口我瞧见你的第一眼就就得亲近,你我相貌又十分相似,我想以你的聪明,该明白我们之间该是有血缘关系的。若是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舅舅。”
赵言修却是道:“这世界人有相似再寻常不过,虽然我与兄台样貌确实有些相似,但这并不表示我和兄台就有亲缘关系。兄台,怕你是认错人了。”
傅文睿没想到赵言修会这样说,难道赵言修知道他的亲人找来了,不该是心情激动,或是高兴或是愤慨或是悲伤或是怨怪,太不该是这种冷静而淡漠的表示他认错人了。
傅文睿想着或许赵言修真的不信自己是他舅舅,于是开口解释道:“我已派人查清楚了,当年赵家夫妻在书院捡到你,和我外甥走失的时间刚好吻合。我还派人在永乐镇查到了当初和我外甥一道失踪的奶娘确实是去过那儿,你的年纪,样貌,出身都和我外甥对得上,你一定就是我外甥了。要是你不信,我们也可以滴血认亲。”
赵言修摇摇头道:“滴血认亲之事太过虚渺,做不得真。我从知事之时起就是赵家的孩子,有爹有娘,并无一处觉得不妥。兄台既然已知我是赵家养子,就该清楚我爹娘待我很好。亲生父母对我而言却是缘分太浅了,他们生了我一场,我不怨怪他们丢了我,可我也发誓这辈子也只认爹娘为父为母,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我都没心情去知道。”
用毫无波澜的声音说出再淡漠凉薄不过的话,傅文睿忽然发现,他的外甥的心肠是这样的硬,自己还未开口说他父母的事情,他已经一口回绝了,不怨怪何尝不是不在乎。
想到渐生白发,一直自责的姐姐,若是瞧见外甥是这么个态度,她得多伤心。傅文睿心里一酸,再抬起来头来,眼角却是隐隐有了水渍。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还是要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你,你该知道事情真相。”傅文睿盯着赵言修的眼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