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心扬抬起脸来,眼睛都亮晶晶的,只是声音还带着些委屈:“学长。”
解春潮一把搂住罗心扬耷拉着的肩膀:“走了。”
罗心扬上了车之后就跟打了蔫儿的茄子似的,一直在自责自己没把事情安排好,反复问解春潮会不会和方明执闹矛盾。
解春潮手臂枕在脑后,一派轻松:“怎么会?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还能为坐哪辆车吵架吗?”然后又问了一句:“原来你们说的杰出校友,就是这个魏栩吗?”
霍云点点头:“是,她比扬扬他们大三届,读书的时候其实也就是挂个名字,实际上早就转到维也纳国音去读书了。然后这段时间她回国要办什么巡回演奏会,学校为了蹭她个热度,打广告的时候也能说自己是综合院校了是不是?不然就天天理工理工的,一排名就没有综合分。”
解春潮很理解学校的做法,毕竟国内十来所学校都号称稳居全国前三,明大就是吃了术业过于专攻的亏,闷头搞冷门基础学科,一说科研大家都伸大拇指,但一说排名,没有人文的大学哪存在什么排名了?发再多文章,拿再多专项,人才依旧流失得厉害。
罗心扬接过霍云的话:“所以说,明大当然要把她贡一贡啦!她这个年纪有如此才情,本来就难得,还能在国内巡回演出。明大正缺这方面的宣传素材呢。”
“不过话说起来,哥,我记得你……在宝大读本科的时候也有过一段叱咤风云的岁月吧?”霍云扭头看向成斌。
向成斌明显没想到怎么就说到了自己身上,无辜地摆摆手:“你们聊你们的,别把我扯进来,我听听就得了。”
霍云讪讪地低了头,嘟囔了一句:“这么有料还不让人说,有劲没劲。”
下了高速到千八山就不太远了,但是路就远不如城里好走,长城底盘又偏高,一路难免颠簸。
解春潮稍微有些晕车,一直靠在椅子上养神,其他人也看得出他不大舒服,就都没怎么说话。
大约三十分钟车程之后,罗心扬扭头喊解春潮:“学长,到了。”
解春潮扭头看了一眼窗外,除了天边的一线浅金,天幕已经由淡粉渡向了深蓝,几枚尤为积极的星星已经缀在了空中。他揉着眼睛坐直身子,拿起包就要下车,却被向成斌拦住了:“你先在车里等,刚睡醒吹风容易感冒。”
罗心扬也附和:“是啊学长,东西又不多,你在车上等一会儿。”
解春潮这一世并不习惯被别人特殊照顾,嗤笑了一声:“怎么?行李不够多,我也得充一件儿是吗?都是大老爷们儿,小姑娘在上头等就行了。”说完,车门一推就迈腿下了车。
霍云“啧”了一声,在罗心扬肩上拍了拍:“你看你学长长得美,人还硬气,简直浑身发光。”
罗心扬听见霍云夸别人心里总会不舒服,但现在霍云夸的是他的本命学长,声音里有压不住的得意:“那当然,我学长天下第一好。”
向成斌和解春潮并肩站着,正把后舱里的帐篷灯炉什么的一样一样向外拿,葛欣源就在另一辆车旁喊了一嗓子:“罗心扬!过来拿望远镜!这么沉,你难道让我们拿吗?”
解春潮知道那一车都是贵客。
魏栩的手腕子还没个笤帚把儿粗,一双手怕是上着八位数的保险。方明执自不用说,一身漂亮肌肉都是健身教练比着数据雕琢出来的,又不是工地上搬砖扛沙袋磨砺出来的。总之不管有没有力气,都是统一的肩不能提,手不能扛。
罗心扬听见话真颠颠往那边跑,解春潮眯眼朝那边看了一眼,大切后座上放着一台高阶星特朗,他记得今天做的功课上说,这种级别的望远镜带着镜头起码三四十公斤,根本不是罗心扬那个身板儿能经得住的。
解春潮自己再不济,也混过几天健身房,说不上是肌肉型男,总比罗心扬那个小鸡崽儿要够看。
“哎,心扬。你帮我提下包。”解春潮把手里登山包甩给罗心扬,又添了一句:“帐篷也挺沉的,你们看怎么分下东西。”
罗心扬也是个外行,解春潮说什么他都听,又颠颠背着解春潮的包埋头到长城后舱里翻东西。
解春潮走到大切旁边,刚刚把星特朗扛到肩上就知道自己托大了,那破玩意儿死沉死沉的,差点把他带得仰倒在地上,好在一双手瞬间把他扶住了。
“春潮,你也背不动的。”向成斌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笑意,托着大包的底想把包从解春潮身上接过来。
解春潮本来不是个爱逞强的人,但是无缘无故的,他想和向成斌保持适当的距离,不太想轻易接受他的帮助。解春潮拉紧了包的抓带说:“这么重,谁都不可能一路背到山顶的,我先背一段,然后咱俩轮流。”他话还没说完,肩膀上就猛地一轻。
解春潮扭头一看,方明执已经很轻松地把星特朗换到了肩头,正温和地看着向成斌:“你跟他聊天的功夫,就让他又多扛了一会儿。”说完就径直朝着登山入口走去。
解春潮皱着眉头看着方明执离开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这人跟谁赌气呢?
葛欣源拉着魏栩跟在方明执身后,还不忘回头乜斜了解春潮一眼。
解春潮更摸不着头脑了:这些人都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