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
欺骗老子感情!
他默默收起心底刹那间的小感动,低头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三人领了罚,哼哧哼哧出门跑步去了。
木门关闭的刹那,伴随着一声脆响,纪晨眉眼间的笑意瞬间倾颓。
轻松和惬意从他身上迅速抽离,男人向后一仰,跌在转椅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沉默不语。
疲沓和焦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上他的脸颊,纪晨默默凝视着屋顶,目光却异常空洞。
大楼年份已久,角落位置的墙皮上分布着几条裂缝,透过那漆黑蜿蜒的曲线,纪晨耳边恍惚又响起火苗升腾的噼啪声。
夜色森然,火光冲天,清瘦身影从半空跌落,风儿打着旋向上飞,却托不住他的身躯。登出的瞬间,纪晨隐约瞥见半空中裂开一条漆黑的缝隙,虚空中探出模糊的金芒,缠住青年手腕,将人拖向未知的裂隙深处。
邵斐的身份,两个世界的争斗,这些齐宿都告诉过他。
齐宿没说邵斐在做什么。但他即便不说,纪晨也不难猜想——与主神、副本牵扯在一起,又严重到要洗去所有人的记忆,邵斐的处境恐怕比他所能想象的还要危险。
怪他隐瞒实情,讳莫如深?还是怪他违背约定,不告而别?
纪晨痛苦地合上眼,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揪住,怒火和悲愤在胸膛中喧嚣咆哮,一时间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心如明镜。
归根结底,最令自己痛苦的,是自己的心余力绌。
无能到……邵斐认为自己不可能帮得上忙,他处处隐瞒,无非是因为自己令他无法信赖,无法依靠。
就跟自己对番茄他们隐瞒邵斐的身份是同种道理。
副本中事发突然,邵斐的存在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回归后纪晨当然要跟队员解释——但左思右想,他还是选择了“上面派来的特殊编外人员,身份机密”这种烂大街的借口。
无他,只是要说清邵斐的身份,就得讲述他们一起度过的副本,进而要解释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记得这回事,还得解释纪晨自己为什么是特例。而这些根本解释不清,除非把齐宿告诉他的世界真相全部坦白。
但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无非是多几个人忐忑不安,根本无济于事。
邵斐……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
清风掀起窗帘一角,窗外高楼林立,不断有车流呜呜驶过。抬眼望去,对面写字楼淡蓝色玻璃光晕缭绕,几只白鸽低空滑翔,轻盈落在楼台上。
纪晨半瘫在座椅上发了会儿呆,抹了把脸,勉强打起精神。
他直起身,忽然余光一瞥,眼神一凝——看见自己手腕上不甚明显的一道银纹。
那是齐宿留下的“后门”。
恰有一股气流穿堂而过,在窗口与室内的空气相撞,阳光下卷起无形气旋,窗帘在风中摇摇摆摆,尾端拴着的几串流苏撞在玻璃上,响声清脆悦耳。
纪晨脑中灵光一闪,双眼陡然亮了起来!
他摩挲着自己的手腕,力道很大,几乎快要磨得秃皮,最后恨不得上牙咬几口。银纹却没有丝毫反应,对纪晨的举动置若罔闻。
不行,这样不对。
纪晨沉思片刻,心中又浮现出一个念头。
他突然起身,大踏步走到窗前,撸起袖子探出胳膊,任由阳光和天地间隐约的金光落在小麦色的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