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垂目拱手道:「禀陛下,目前工钱不足,国库空虚,依陛下所见要不先徵一次税以应当时之急?」
扶苏没了好心情,拍拍申生的屁股示意他出去。
申生乖乖抱着绢布,在官人的帮助下迈着小腿离开了。
「我的钱也不够了吗?」扶苏问。
「陛下,你的钱财实在不应如此花费,应当留下以防後患。丞相等官职应当先召来人手,不应如此疏懈。」秦牧见没有外人在,也放松了,随意地坐到扶苏身边。
「丞相我想等萧何来做。」扶苏想了想,萧何的才能应该满强的,在历史上可是把刘邦的家务事打理得妥妥当当。
秦牧皱眉:「此事不可轻易,萧何虽然有才,却始终无大功在身,当日我虽属意李斯为相,但到底不能立即为之,而是等到他累积了足够功劳,才能使众人诚服焉。此时你一拔萧何为相,叫其他老臣该如何想法?恐怕会寒了众人的心,以後不再与你卖力。」
「哎。」扶苏头痛:「可是我又不知道谁可以做丞相?他们我都不熟啊!」十数个贪生怕死之辈中再挑人?扶苏宁可重新找一个。
「你的想法实在不妥,须知道他们或许为人不行,不忠不义,但能力却是一等一的,不然岂能事奉主朝至今?你因疾而忌他们三分,这样恐怕天下也无能予你所用之人也。」
扶苏抿了抿嘴,破罐子破摔道:「那就把那个奉常甚麽……升做丞相吧。」作为一个敢第一个早朝便向他开炮的人,应该比起其他人来得勇敢,那就挑战一下新朝的烂摊子吧。
秦牧有几分怔然,曰:「连谨这人虽无大能,却是正直之人,只是……罢了,到底是你的意思,就这样吧。」
「只是甚麽?别说一半不说另一半啊!」扶苏紧张:「难不成他有甚麽RP……不不,难道他过往有甚麽失误的地方?」
秦牧想了想,此人为人无大过,只是过於迂腐,因此在他在位时只能做至奉常一职便为至极。
「无事,不过他父亲曾直言上表指斥我为政之过,最後让我砍了罢。」秦牧淡然道。
「……」扶苏此刻觉得奉常一开始就对他开炮真是太温和了,要是他,对着仇人的儿子肯定砍开十多段再算。
「皇权真好用,不然爹你多几条命也不够赔的。」扶苏感叹道。
秦牧看了他一眼,教训道:「你乃堂堂一国之君,天下百姐尽为蚁民,你亦不必多在意,否则有失你皇帝的身份,还有现在的申儿也让你教得太温和了,失却了以往的锐气。」
「还锐气咧。」扶苏无语:「我不过认为百姓乃是国之最重要的部分,没有百姐没有家,何来有国?对着空空的土地大喊我是皇帝吗?蠢死了。」
秦牧崇尚法家,显然对这些儒家的理论哼之以鼻,亦是儒家一套是可行,六国也不至於被他所破。
扶苏在现代这麽多年,或多或少也受着这些的影响,加之他之前也是小百姓一个,自然对於百姓的苦况感同身受,代入感也强了不少。
两人生长的环境不同,接受的理念不同。依扶苏所见秦朝的灭亡有几分也是因为严刑峻法之故,百姐活得胆战心惊,加之有更为离谱又无能的胡亥出现,反也是必然的,但没有胡亥,他们也未必不反。
法律是好事,但照扶苏所见却不能过於严苛,像偷点东西便要把人家处死实在不可忍也。
「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就好了。」秦牧最後只是这麽应道。
「不会不会,但是有些规条真的需要改改……你让少府计算一下我们还需要多少的钱财?然後看平均分到每县又需要徵收多少?若是不多,由我填上罢……」扶苏把话题引回到正题。
秦牧又看了他一眼,叹气道:「罢了罢了,这点钱爹帮你摆平,你不必再烦忧了。」
「爹你要把你私房钱拿出来啦?」扶苏振奋,一时间心中猜测起秦牧到底自留了多少钱?
秦牧伸手作势要打他:「你这不孝子,连爹的棺材本也贪?」这句话是从扶苏处学回来,此时秦牧用起来居然少却几分威严。
秦牧又道:「你需知大官府邸虽毁,却未尝没有几处隐密藏财之处。挪用一二,也够你现在建起几个主殿了。」那些大官总不能逃难时带着一车车金银逃跑,那样太显目也容易招贼,所以他们会设几个隐藏的收藏点来摆放。那些暴民和项军的士将不懂这些门道,把表面上的东西抢走就算。
──不见剩下的十多个官员的家属见到府邸被劫,完全没有半分伤心的神色麽?
「……」扶苏无语道:「爹,你太坏了。」把人家的私财劫来用!
秦牧不以为意:「反正他们也未必能回来,不过是先拿来用吧。」只是皇帝要去的东西,自古以来都不会还的。
不用收税又能解决财政问题,扶苏把心一横,就当自己劫富济贫了:「好,一切依你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