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一清一脸惨不忍睹，“祖宗你少说两句吧。”

然后他就看见那厉鬼又转了个身，用侧面对着他们。

“……”

行吧，当他什么都没说过……

不一会儿廖一清从土里挖出了一副雪白的骨架，骨架上的衣服正是晏戈身上穿的那件。看着这副骨架，廖一清鼻子一酸。别看他和晏戈总是吵吵闹闹的，但其实晏戈在他心中的分量可不轻。特别是这次回乡安葬父母，只有晏戈理解他，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安慰他开导他。

此时他看着这副骨架，忽然想他死的时候还那么年轻，就这么被抛弃在了乱坟岗里。遭受虫吃鼠咬，孤零零的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一种名为心疼的感觉侵袭了他。

一滴泪砸在了骨架上，晏戈道：“别哭了，我们走吧。”

“嗯。”廖一清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布，将尸骨小心翼翼的收进去。

他们离开的时候月亮又被云朵遮住了，红衣厉鬼在原地目送他们。晏戈回头道：“永别了老邻居，以后多多保重，少害点人！”

廖一清背着尸骨，脚步轻快的往前走，“回去以后还要继续找你的家人吗？那个女孩儿还找吗？”

“找个屁。”晏戈道：“我骗你的，以前的事我根本不记得了，那个故事是我编的。你答应了永远不抛弃我，你要是敢反悔，我就吃了你的脑子。”

廖一清笑了笑，道：“嗯。”

“嗯？”晏戈：“嗯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答应你了。”廖一清的耳朵红红的，小声的问：“你之前说过的话是真的吗？”

晏戈：“什么话？”

“就是你说愿意做我的葫芦仙，生生世世都愿意做我的葫芦仙。”廖一清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晏戈，“你是认真的吗？”

晏戈看着他这个样子，忽然有点开不了口。他想他这么多谎言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个，“嗯，当然是认真的。”

廖一清开心的笑了，他郑重的道：“其实我不需要你做我的葫芦仙，也不需要你生生世世都陪着我，我只要你……陪我这一生就好了。”

晏戈没说话，他将手化作实体，飘在廖一清身边，轻轻的握住了他右手。

这一刻过往的种种都成了过往，所有的委屈伤痛都变得遥远。只要身边的这个鬼一直都在身边，他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

八十年后，隐仙观内。

已经成了观主的廖一清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他躺在床上，房间里跪满了徒弟徒孙。压抑的抽泣声此起彼伏，廖一清叹了口气，都是修道之人居然还如此看不开。

这时候房门从外面打开，一个穿着道袍俊美的年轻人端着铜盆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看见这么多人跪在地上哭，他眉头一皱，道：“人还没死呢就哭，全给我滚出去！”

大家似乎都很怕这个年轻人，闻言一个个连滚带爬的都滚了。

廖一清扯着嘴笑了一下，道：“干嘛吓唬孩子？”

“他们哭的我心烦。”晏戈把盆放在床边，拧了热毛巾开始给廖一清擦脸。

廖一清始终专注的看着晏戈，他道：“我有感觉，马上就要死了。”

晏戈：“嗯。”

“唉，其实也没什么。”廖一清很乐观的道：“等我死了也变成鬼，还是能和你在一起。就是你得等我一些时间，我刚变成鬼还不能凝成实体，暂时白天只能躲在仙葫芦里了。”

说着说着他自己觉得好笑，“以前你躲在仙葫芦里，我带着你到处跑，以后就换成你带着我了。”

“到头来还是没有程墨和季诚长寿。”廖一清道：“真是让人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