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全是等人的家属,外面那么多椅子都坐满了人。薛芒只能站着等,手术室的大门不时会推开,每当这个时候薛芒浑身的肌肉都会绷紧,然后再失望的看着护士喊着别的病人家属的名字。
他觉得这个手术室做的很不合理,为什么要把这么多手术室都放在一起,不知道会给外面等待的人造成多大的心理压力吗?
他站了大概有两个小时的样子,终于有了空座。坐下来之后揉了揉已经发麻的腿,这期间薛中华来了一个电话,问他情况怎么样。
薛芒听见身边两个妇女在聊天,其中一个是丈夫在里面做心脏搭桥手术。薛芒听见那个妇女在抱怨医院收费贵,借了好多钱才够做这个手术。另外一个妇女小孩是白血病,说着说着就抹眼泪,说快要治不起病了。
薛芒听着,心里忽然就平静了下来。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多人都在面临生离死别的问题,他看向周围,在这里等着的人有的一脸麻的,有的满脸悲切。无论是平穷是富贵,到了这里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等待。
那俩妇女隔着薛芒聊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问薛芒,“小伙子,你在等谁呢?”
薛芒道:“等我爱人。”
“哟。”爱人做心脏手术的妇女道:“这是怎么了?”
薛芒道:“癌症。”
“噢哟,造孽哦,这么年轻的……”
手术从上午等到了下午,坐在旁边的人也换了好几个,薛芒早饭都没吃,终于广播有人喊晏戈的家属。薛芒愣了一下,立刻站了起来,刚迈步就发现腿麻了,差点摔倒在地。他一瘸一拐的走进去,一看见医生就问:“怎么样?手术还顺利吗?”
医生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道:“病灶已经转移了。”
薛芒一愣,接下来的话都没怎么听清楚了。
晏戈被推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呼吸器,两个护工帮着推床,护士在一旁看着吊水。薛芒麻木的跟着他们走,进电梯出电梯,然后在病房里护士对薛芒说:“搭把手。”
两个护工抬着晏戈就往病床上弄,薛芒都没反应过来,一切就都结束了。转眼间病房里就剩自己和晏戈两个人了,晏戈身上连着许多仪器,眼睛微微睁着。
薛芒轻轻抓着晏戈的手,道:“你醒了吗?”
晏戈没有回答他,薛芒又问:“你觉得饿吗?想不想吃东西?”
晏戈还是没有回答他,之后医生进来了,薛芒道:“他怎么没反应?”
“麻醉效果还没结束呢。”医生道:“他眼睛虽然是睁着的,但其实人是睡着的。”
“你一直在等在手术室外吗?吃了没有?”医生想了想道:“要不要帮你订份外卖?”
晏戈在一片仿佛星空一样的地方,蛋蛋说这里是中转站。他在这里听得见薛芒的声音,如果他想的话,甚至可以看见薛芒此时的画面。
“真是可怜啊。”蛋蛋摇了摇他扁平的脑袋。
晏戈也觉得,他道:“薛芒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多久”
蛋蛋道:“宿主你误会了,我不是说男配可怜,我是说你呀。”
晏戈:“?”
“你现在意识在中转站当然没有感觉,但是你知道等你意识回归身体之后会怎么样吗?”说到这里蛋蛋简直不忍直视道:“很惨的,痛死你。”
晏戈:“……”
晏戈一想,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比起可怜薛芒,他还是先可怜可怜自己吧。
“宿主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人家的建议吗?”蛋蛋道:“如果你同意了,那么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呢,趁着手术的机会离开,是不会引起怀疑的。”
此时薛芒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是一阵十分压抑的哭泣声,在这之前晏戈从来没有见到薛芒哭。他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绝望的哭声,仿佛一切都崩塌了一样。
“宿主你的决定是什么呢?”蛋蛋问道。
晏戈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他突然道:“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为我这样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