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已同你说过了。”疏长喻轻声说着,移开了目光。
却不料下一秒,景牧抬手捏住了他的下颌,强行掰过他的脸,逼他和自己对视。
“我不信。”景牧说。“你没有说实话。”
疏长喻并未做声。
“什么迷途知返,什么得意忘形!疏长喻,你不要想骗我,你根本没同我说实话。”
疏长喻垂下眼睫:“本就是如此。”
他这句话,换来了景牧重重地在他唇上啃了一口。
“重新说。”景牧低声道。
疏长喻顿了顿。
两人四肢交缠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景牧虽说年少,但那怀抱向来是坚实温暖的。每每入他怀中,疏长喻都觉得自己像难以思考了一般,直往里头深坠。
他咬了咬牙,再抬眼时,已是目光清明。
“之前在直隶时,是我没有多想。”疏长喻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却是清冷又平稳。“我原想着,我已过了一世,这一世有你,其他什么都不要,便足够了。但等我回了京城,便觉处处有人掣肘,我连我母亲的制约都摆脱不了。景牧,我前世惯于执掌乾坤,如今更不愿做水中的浮萍。我疏长喻要什么,自然会自己去挣。如今我身在工部,做些小事没有出头之日,唯独去治河,我才能早日出头,重回到那个位置上去。”
唯有这般解释,他这行为才说得通了。
景牧却红着眼,就这么盯着他:“所以,你就不要我了?”
那声音沉郁,里头怀着无边的情绪。但他那尾音里,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疏长喻故作冷清地转开目光,神情颇为无所谓地说道:“这便日后再说吧。我需先让自己过得自在了,再去想其他事。”
景牧半晌没有接话。
片刻后,景牧狠狠地吻上他的唇。
“疏长喻,你等着。”唇齿相贴时,疏长喻听见景牧声音凶狠地说道。“你等着。”
他睁眼,却见这小子的表情,比什么时候都脆弱无助。但那双眼,却倔强的瞪着自己,要多凶有多凶。
下一刻,两行清泪从那双眼睛里滑落而下,没入了他二人相贴的嘴唇中。
作者有话要说: 景牧:逐渐变凶_(:_」∠)_
第64章
在京中三年举行一次的会试向来是在春日举行的。
南方不比北方那般, 春天草草走了个过场便消失不见了,这南方的春日, 自是像书中那般的烟花三月,乱花迷眼,杨柳依依。
湖州府的渡口这几日已经渐渐有穿着长衫、背着行囊的士子挥别亲友, 踏上了北上的行船。这儿顺着水流东行百余里,便就是前朝修建的京杭运河。顺着这运河一路北上, 便可沿着水路直抵京城。
按着从前,这帮举子是难以走这条路的。但是自打前年年初, 京城的疏大人来此处治河,两年间, 积弊尽除, 海晏河清,到了今年,这黄河几乎不再泛滥, 已是能行船了。
“……三年呐!”渡口,几个穿着长衫的书生一同朝船边走。其中一个鬓发已白的书生叹道。“三年前,被那科场舞弊案搅扰得, 耽误了湖州一代考生。这三年不知熬死、熬坏了多少, 如今终于是能平平安安地上考场了啊!”
旁边一个考生应和道:“是啊, 读书人十年寒窗, 无不是熬干了心血,哪里再等得起三年呢!”
另一人叹道:“如今我等定要抓住这机会,不让这三年光阴白白虚耗了。”
就在这时, 旁边一个书生惊讶道:“那位……似乎是疏大人!”
这湖州的人,没有不知道疏长喻疏大人的。这湖州,能不带什么其他头衔称号,便可堪称这响当当的“疏大人”三字的,除了疏长喻,再没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