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朗之闻言,便又想起了前世的事。
他挑眉笑了笑,问道:“戴公子与谢二小姐当真情深不寿,教人羡慕。”
戴文良闻言,嘿嘿笑了起来。他此时醉眼朦胧,面上泛红,这般笑着,竟有些秀色可餐了。
“好看!谢二小姐……可好看了。”他笑道。接着。他大着舌头,侧脸看向赵朗之,评价道。“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呀。”这辩驳的口气,一看便是谁人同他说了些别的话。
赵朗之一听便清楚,定是疏长喻起了疑心。
这倒是好办。身侧有戴文良这么个傻子掩护,对疏长喻不一定是好事,但对自己来说,绝对是好事。
况且,疏长喻顶不住压力,早晚要被调出京城。而景牧,要不了多久,三皇子的人便能够搜集全他暗害大皇子的证据了。
待那时,疏长喻独自一人在湖州,鞭长莫及,自是救不了景牧。而景牧,就算不死,下场也定不会比大皇子好。届时,他掌控住了三皇子,这两人便是任他折磨了。
想到这里,赵朗之唇角一勾。
那边,戴文良还絮絮地说着:“……我看人可准了。上一个,我觉得值得深交的,便是疏家二郎。你看疏长彻那人,可不是英武不凡,乃国之重器?这疏三郎,也是个难见的好人,可惜了苍天薄待,给了他那么一副身子骨……”
赵朗之冷然一笑。
“戴公子。”他笑道。“在下曾经做了个梦。”
戴文良愣愣地看向他。
“梦中,在下受一友人迫害,致使心上人全家蒙冤,无一生还。戴公子,若在下梦中之事发生在你身上,你该当如何?”
戴文良愣了半天,才琢磨出他话里的意思。
“被什么友人迫害呢?”他唆了唆那根鸽子骨头。
“假如便是疏三公子呢?”
“敬臣啊……”戴文良叼着那根骨头。“敬臣才不会做出这种事呢。我信他,不可能。”
“那假如呢?”
“假如……”戴文良思索了半天,几乎睡过去。
片刻后,他揉了揉眼睛,道:“即便有这个假如,他定然是情非得已的。”
赵朗之自己都不知为何,便追问道:“那你当如何?”
“不能如何。”戴文良脱口而出。“他是我弟弟呀,我哪里能对他做什么……再说了,疏长彻在玉门关,家都回不了,我得替他照顾敬臣呐……”
赵朗之一愣。
前世,他流放东北边境时,听一个流放的武官说过。那武官说,戴文良与疏长喻有杀妻之仇,故而戴文良身负赫赫战功,也不愿再留朝廷。当时他要造反时,曾鼓动过戴文良,但戴文良却是一口回绝。
“莫再同我提及此事。”据说,当时戴文良是这么说的。“疏家二郎已经没了。”
当时赵朗之只觉得是这武官胡诌,同他们吹牛皮的——毕竟这两句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如今,赵朗之却明白了过来。
他许是喝了酒,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钝钝地难过。他皱着眉,紧紧盯着醉醺醺的戴文良。
世间……怎么能有这样的人呢?人活着,怎么能像他一样,没有一点仇恨呢?
片刻后,他拿着酒壶满斟了一杯,仰头喝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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