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着嗓子,字正腔圆地念:“岁见,我想永远陪在你身边,替你折初春新柳,伴你听夏夜蝉鸣,与你赏秋菊共杯酒,待深冬时节,还可拥你入衾被,共枕浮生一梦。”
他又蹭了蹭,呵出来的气全洒在沈知弦的颈脖处,弄得沈知弦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轻声道:“岁见,我可以吗?”
沈知弦:“……”
沈知弦:“???”
沈知弦还是第一次见他撒娇,脑袋一懵,差点就把持不住,紧接着被这一本正经的土味情话酸得打了个冷颤。他艰难地保持镇定,将人推开一点,神色复杂地问:“哪里学来的胡话?”
——为什么听着这般耳熟!
晏瑾被他推开,神色间还带着些无辜,他沉默了一会,老老实实交代:“书里……”
沈知弦:“!!!”
书里?
等等!
日!
破案了!
电光火石之间,沈知弦突然想起来他那本突然失踪久寻不得的话本子——“你拿了我的话本子?”
晏瑾盯着他一张一合微微颤抖的唇,压下心中的蠢蠢欲动,“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问:“我看见岁见在看。岁见也不讨厌这些,对吗?”
沈知弦一口老血涌上喉咙,然后又被他艰难地咽下去了——所以晏瑾这番动起来的歪脑筋,还是他给带起头的吗?!
这真的是……沈知弦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神色无奈:“话本子作不得数……”
“作得数的。”晏瑾飞快地打断他,认真地给他一个个数,“岁见愿意与我牵手,岁见愿意被我抱,岁见总是护着我宽容我,就算被我冒犯了也没有生气……”
他轻声道:“书里说,这是因为岁见也喜欢我。我觉得这该是作数的。”
沈知弦:“……”
他回去就要立刻马上把那瞎几儿乱写的小弟子捉出来,发配去种瓜!种一年!不!种三年!
沈知弦沉默了许久,无奈地叹口气,没有被握住的手抬起来揉了揉眉心,冷静下来:“阿瑾,你今夜也饮了酒,怕是醉糊涂了脑袋。我可以与你做师徒,也可与你当兄弟。唯独这件事……”
他像在哄孩子:“我希望你能再认真考虑一下,这事儿不是嘴皮子轻轻一磕碰就能做下决定的小事,我不希望你因为一些事,或者其他人,便突兀地做出决定,日后却为之后悔。”
晏瑾怔怔地看着他,半晌,长睫轻颤,小心翼翼地问:“我不会后悔的,我也考虑好了,岁见,我可以吗?”
烛火昏暗中,晏瑾的眼底有细碎的光,光里只倒映着沈知弦一个人,他神情专注地像在看独属于他的唯一的宝贝,喃喃道:“不是因为别的事,也没有其他人……”
晏瑾的手微微颤抖,因为紧紧握着沈知弦,连带着沈知弦的手也在颤抖。
沈知弦心底忽然迸发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他做了什么坏事,说错了什么话,莫名其妙地就升起来一种负罪感。
他强行压下这种怪异的感觉,见晏瑾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想起秘境中晏瑾微微泛红的眼眸,沈知弦定了定心神,主动倾身前去,抱了抱晏瑾,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后又收回来。
“好,我知道了。可是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突然,阿瑾也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好吗?”
沈知弦的声音比三月春风都要温柔许多,晏瑾被他安抚了情绪,松开了扣着沈知弦的手,反而将沈知弦整个人都抱进怀里,将脑袋搁在沈知弦的肩头,闷闷不乐地嗯了声。
他要比沈知弦略高大些,恰恰好能将沈知弦整个人拢进怀里,两个人是恰到好处的契合,仿佛他们天生就该这般相拥着。
沈知弦被他揽在怀里,感受到他滚烫的胸膛,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微微闭了闭眼,忽然觉得自己吃枣药丸。
他一直以为他在温水煮晏瑾,将一个重生回来满心杀意的晏瑾养成了乖乖小徒弟,可没想到,到头来,他才是被晏瑾煮着的那只青蛙。
晏瑾不动声色的,悄无声息的,就占据了他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