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弦提得老高的心略略放下去一点点,有人就好说。
他才刚想着呢,就听见隐约人声从远处传过来了,似乎还不止一个,吵吵嚷嚷的。
沈知弦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又走了一小段路,走出了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不远处六七个青年正一边蹲在路边忙忙碌碌地刨泥巴,一边大声说笑。
“哎!聚灵果!”其中一个灰袍男人忽然惊喜地大喊出声,抛下手中的木枝,小心翼翼地将一颗巴掌大小的绿草挖了出来。
那草的根部结着一枚黄橙橙的小果子,不过指头大小,他却视若珍宝,格外小心地将它摘下来,也顾不得弄干净上面沾着的泥,迫不及待地塞进了嘴里。
他也不咀嚼,就囫囵吞下去了,然后就地盘膝坐下,消化着这颗果子。
周围人都被他那一声大喊吸引了视线,见他这般行为,不仅没有鄙夷他,反而都发出羡慕的叹息。
“这家伙可真好运气,每次都能找着好东西……”
“可不是,他这修为突飞猛进的,可叫我们看着眼热!”
“哈哈哈哈哈,是呢……哎,这儿怕是没什么东西了,我们走吧,去那边去……”
一行人没有去打扰原地打坐的青年,说说笑笑地就走远了。
那果子其实只是个一般的聚灵果,蕴含着灵气,但不多,灰袍男人略略运转了一番消化了。他睁开眼,看见周围空荡荡的,笑了声,满不在乎地拍拍衣襟的泥土,站起身来。
正要离开时,他忽然发现了什么,一转身,准确无误地就捕捉到了沈知弦这边的动静。
“哎?”他疑惑地哎了声,像是对这里突然出现人一事而感到很吃惊,打量了他们许久才走过来,爽朗地打招呼:“你是新来的?以前未曾见过你。”
沈知弦正要接口,忽地察觉了什么,心头一惊,就硬生生地将快要脱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这个灰袍男人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是在看晏瑾。
他的话里,也只有一个“你”字,而非你们。
晏瑾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他见沈知弦不说话,便平静地回了灰袍男人的话:“嗯。”
他语气冷淡,灰袍男人也不在意,视线掠过他们,看了眼他们来时的路,颇有兴致地问:“你从那边来,可有看到什么好东西?”
“未曾。”
灰袍男人便一拍掌,邀请道:“那我们一块走吧?我的同伴都走了,一个人也无趣得很,搭个伴,我们路上还能说说话。”
这个决定晏瑾没法下,他偏头看向沈知弦,轻声问:“师尊意下如何?”
晏瑾这一句话问出口,灰袍男人登时愣住了,疑惑地往沈知弦这边看了看,不确定地问道:“你……你在和谁说话?”
他望过来时,眼底一片迷茫,沈知弦心头发凉,抿了抿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灰袍男人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像是全然看不见沈知弦一般,往这边张望了半天后,疑惑地又将视线转回了晏瑾身上:“这儿……有人?”
沈知弦简直要被他问得满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晏瑾不答他的话,他皱着眉兀自疑惑了一会,忽然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这是刚来的人吧!”
灰袍男人笑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儿吓坏自己。新来的人都这样,过段时间就能瞧见影了……哎,一块儿走吧?”
他看起来是真的很怕寂寞,执意要邀请晏瑾同行,晏瑾冷淡地看着他,他也不退缩,洋洋洒洒数着一块走的好处。
沈知弦问:“什么叫‘新来的人都这样’?过段时间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不算小,甚至因为灰袍男人在不断地讲话,还刻意提高了声音,可灰袍男人恍若不闻,依旧说得兴起。
沈知弦扯了扯晏瑾的衣袖。
于是晏瑾重复了一遍问话,将灰袍男人的长篇大论打断了。
“嗨,刚来这儿的人,都是看不见的,得过段时间才能显露出人影。”灰袍男人挠了挠头,解释道:“或几日几月,甚至有几年的,越厉害的人,越晚能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