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小点声,严师兄说不准就在这附近呢。”

有人爬高,就会有人被踩。这世上见风使舵的人向来不少,往日里这些小弟子是如何吹捧着严深的,此时便是如何表露着对晏瑾的“善意”。

严深隐在树影后,看着这群小弟子们边说边走着,很快就没了影,脸色阴沉如锅底,往日开朗的气质全然不见,手一用力,就在坚硬的树干上留下清晰的五个指印。

晏、瑾!

他咬牙切齿地将这个名字反反复复念着,阴暗的情绪像角落里的毒蘑菇一片一片地冒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骤然拂袖,头也不回地朝某个方向走去。

——那不是回他屋里的路,也不是往练剑场的路,更不是通向任何他该去的地方的路。

……

处于话题中心的沈知弦很淡定,他对那些关于自己的那些闲话儿是不怎么在意的,他更担心的,是这件事会不会在晏瑾千疮百孔的小心心上再扎两个窟窿。

沈知弦开始费尽心思地哄人。

然而晏瑾对他简直是究极防备,每次他一出现,少年周身气势就会瞬间紧张,精神绷得紧紧的,像绷到极致的弦,碰一下就要断掉。

沈知弦觉得他在晏瑾心里的地位大概还不如那棵没良心的叛变草。

至少那棵草在被晏瑾拍飞了几次之后,现在终于得到允许,能拽着他袖子荡秋千了。

沈知弦决定使用迂回战术怀柔战略。

十五六岁的小孩子嘛,再早熟也一定会有一颗柔软的心的!

沈知弦在屋里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四长老近日又新练了一炉子能精粹灵根的丹药,宗门里新近了一批质量上乘的布料织云锦,五峰名下的厨子据说学了个新菜式……

不缺钱的沈长老手一挥,买买买!做做做!吃吃吃!

揣着一包灵石领命而去的小弟子明意恭恭敬敬地掩门而出,走之前悄悄地望了眼正在院子里练剑的晏瑾。

晏瑾恰好一招使尽,收剑回身,注意到这一抹视线,平静地回望过去。

“晏师兄好!”明意被他看得一个激灵,下意识立正站好,打了个招呼。

他是那天被沈知弦拎上来帮忙收拾空屋的两个入门弟子之一,另一个弟子叫明黎。大概是手脚灵活入了沈知弦的眼,两人都被破例提成了五峰名下的普通弟子,被沈知弦隔三差五使唤跑腿一下。

两个小弟子那天下山后,不惜奉献上零花钱和小零嘴,朝周围的师兄师姐们打听了一番沈知弦和晏瑾的事儿。

然后他们就懵了。

沈长老和晏师兄关系很不好?

晏师兄受那么重的伤是沈长老打的?

沈长老最喜欢的亲传弟子是严深师兄?

不对呀,他们明明感觉沈长老和晏师兄两人关系还不错呀!

至于严深师兄……虽然他们刚来不久,还没有和严师兄有太多接触,可他们天天都能见到沈长老。

看沈长老的态度,明明更看重晏师兄,每天变着花样儿给晏师兄送东西,水果要最鲜甜的,蔬菜要最新鲜的,肉要最优质的,就连一碟香软馒头都要叮嘱给捏成各种形状的。

据说是为了让晏师兄看着喜欢多吃几个。

弟子们都说沈长老阴晴不定不好惹,可他们分明觉得,沈长老还……还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