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倓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解下了腰间悬挂的印章托在左手上。
一时之间现场极其安静, 所有人都被李倓这大胆的言论给吓了一跳, 没有人会想到他居然能这么做。
张奭更是瞪大眼睛看着他,而其他被拉下水的学子,先是眼前一黑, 继而对张奭怒目而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隆基,他咳了一声说道:“三十一郎, 休得胡闹。”
李倓转头对李隆基拱手说道:“阿爹,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虽然我现在已不再国子学学习,但也听不得御史中丞如此重伤诸位夫子同窗, 既然他觉得是国子学教的不好, 那么我就来证明一下到底是张奭不学无术,还是国子学教学无方好了。”
张倚脸色铁青,若是换一个普通官员, 他此时肯定已经开口诡辩,然而李倓不是一般人, 最主要的是他太年轻。
张倚也从这个年纪过来过,知道他的那些诡辩之术对于这种意气用事的年轻人并没有什么用处, 无论你说什么,他们都会无比执拗的认准一个道理, 所以他很烦那些愣头青。
以往遇到这种愣头青他都能冷笑一声不予理会, 可这位不行……不仅不能不理会, 还要想办法化解这个战书。
李倓用王位来赌听上去有些不顾一切, 然而细细想来又觉得他几乎没有什么损失。
哪怕输了, 他依旧能够降位为郡王,或许过不了多久还能升为亲王。
毕竟他是打赌赌输的王位,而不是犯了错,圣人想要让儿子当亲王谁能反对?这次不就没能反对吗?
他想到了这一点,而作为他亲生儿子的张奭,学问上没有遗传他的天赋,在这些歪脑筋上倒是挺一脉相承。
就在张倚思考怎么将李倓给怼回去的时候,张奭终于是顶不住压力说道:“你是皇子,丢了亲王之位以后总还能拿回来,凭什么就要用来换我们永不出仕?这不公平!”
张倚听了差点被儿子给蠢死,刚想说话,那边李倓直接开口说道:“好啊,如果今天我比不过你们,我就永不受亲王之位,这样如何?”
张奭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疯了吗?
不仅仅是他,就连王祭酒都觉得李倓疯了。
他这一个赌影响到了太多的人,吏部那两个官员的立场如今并不明了,万一出的题很难……虽然已经说了要选择基础题来问答,但吏部考人考多了,多得是偏僻冷门的题。
没有人看好李倓,而且他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那些学子也是有心气的,被李倓步步紧逼到这个程度,他们也不想再退下去。
更何况他们的确学业不是国子学里最好的,但也不是差到张奭那种程度,而且他们这么多人还不比不过一个宁王吗?
于是除了张奭之外的其他学子,对视一眼之后齐齐行礼说道:“我等愿意继续接受考核!”
李倓没有搭理他们,只是盯着张奭。
说实话,那些学子其实不过是捎带的,因为他们也是关系户,所以才直接扩大了打击面,如果他们是普通学子,李倓压根不会针对他们。
张奭一时之间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他自己有什么本事心里清楚的很。
张倚在旁边眼见无法善了便说道:“殿下年纪尚幼,想来论述也是不太会,那便只考经史便是。”
李倓听了顿时心中一笑,简直觉得这个张倚简直是神助攻。
如果考论述他可能还会纠结一下,虽然不是不会,但论述这种东西除非立意高出一段,否则很难说谁比谁更强。
李倓转头看向宋瑶和苗晋卿说道:“还请两位侍郎出题。”
宋瑶和苗晋卿两个人对视一眼,宋瑶默默退后一步,论经史,他是比不过苗晋卿的。
苗晋卿顿时亚历山大,走上前来开始口述经史题。
李倓一边听一边写,虽然说是很多人一起考试,但实际上大家的关注点都在李倓身上。
王祭酒更是凑到了李倓身边,琢磨着要是李倓写不出来,他可以找机会提醒一下,哪怕在众目睽睽之下很难办。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苗晋卿一开始出了十道题,除了张奭之外,其他人全部都答了上来。
毕竟在永不出仕的压力之下,这些人也顾不得面圣的紧张,只知道今天要是答不好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张奭正好坐在李倓身边,眼看着自己要交白卷,而李倓已经写的满满当当,一时之间颇有些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