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毅躺在棺材里的时候,白大帅表现的可不像是现在这般冷漠的。
徐书烟笑了笑,假装自己没看见两人指尖牵着的那一根赤红、说明两人关系可没那么简单生疏的线,别人是看不见的,他也索性假装眼瞎。
不待人招呼,徐小老板抬脚自顾自地往白大帅跟前一坐:“前世因,今世果……然也就是那么一说,没理由把上辈子人家干的错事,还计较到这辈子的人情上来。”
他说着瞥了眼白毅。
白毅像是没听见,也丝毫不关心,只是保持着刚才的站姿微微垂眼,眼中只有他“干爹”依靠在扶手椅上的慵懒背影。
白初敛“哼”了声,还对自己在前世今生盆里看到的东西耿耿于怀,偏偏这样自己还要帖上去厚着脸皮把那些破事一一纠正……白大帅自小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自然这阵子对“死而复生”的白毅没有好脸色。
这会儿欲不提此话题,他顾左右而言他,瞥了一眼徐书烟手里的早餐麻团和青团,微微蹙眉:“我不吃这个,你别给我带。”
徐书烟这才想起来,一拍脑门:“不是给你带的。”
两人说话间,楼下的戏已经开始了。
今儿春风园上的是《锦衣囚》说的是古代净朝一位泼辣公主和其硬尚的驸马将军的故事。
听说戏本子是春风园班主的儿子姬廉月自己写的,配乐请了全国都很有名气的班底。
今儿,在台上扮演那泼辣公主的,正是姬廉月本人,众所周知,姬廉月向来只扮旦角儿,且各类旦角信手拈来——
此时,立于台上那人,明眸皓齿,笑语嫣然,那如杨柳的腰不堪一握……高高的戏服领遮住喉结,一个拂袖一个摆步,便是举手投足不经意的风华绝代。
徐书烟笑了笑,缩回了脑袋,看向白毅:“好看么?”
白毅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白大帅摘了手套,这会儿一只手握着手套,下巴撑在手背上,闻言回头似笑非笑地瞥了眼白毅,又隔空用手套点了点徐书烟:“你别招他,送你吃枪子我可管不着他的。”
徐书烟又开始笑,这次是真心地感觉到调侃人的快乐。
在他的笑声中,只见白初敛身后的白毅动了,抬起手勾了勾,后面就有小兵送上木匣子,白毅接过来,不轻不重地放在徐书烟面前:“甲字天一到地三,所有的商铺契约都在这了,徐老板过目。”
意思是,过目完了,赶紧滚。
徐书烟笑得手都端不住茶了,斜睨一眼白初敛,委屈巴巴:“白大帅,你儿子赶我走。”
“你俩一起滚最好,让我安静听个戏成不成?”
白初敛挥挥手,唇角却微微勾起。
徐书烟闹够了,拿了自己的宝贝商契,又看了看面前摆着的那还没来得及递给人家的早餐:“霍护军呢?”
霍显?
白初敛有些意外地看了黑发年轻人一眼:“你怎么找他?”
徐书烟努努嘴:“给张廉月送的早餐还没给钱呢,谁要送的管谁要啊!”
闻言,白初敛响亮地冷笑了一声,霍显和他不一样,从小舞刀弄剑,正经八本的武官出声,说话嗓门大的能吓死狗——
这种人也配来听戏?
他听得懂么?
白大帅冲着楼下普通席扬了扬下巴,颇为觉得丢人一般道:“那呢。”
徐书烟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楼下一楼正对着戏台的那张桌子,早就被个金戈铁马、人高马大的军装大汉占据了,别人的面前摆着瓜子和茶还有鲜果,他面前就一坛酒。
来戏园子听戏喝酒,真是妙人。
他目视前方,姬廉月走到哪,他眼珠子就跟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