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众位师兄没在意少年的眼神,还以为他是到了陌生地方不太适应所以才处处戒备,还都纷纷感叹“真是个令人怜惜的孩子啊”。
不到半个月,整个归鸿山的师兄们都被这“令人怜惜的孩子”揍了个遍。
宁虞坐在演武场上的石台上,一只脚蹬在石柱子上,妥妥的地痞坐姿,吊儿郎当地看着他们,还带着稚气的脸上全是讽刺,他啐了一声,道:“废物。”
众师兄大怒。
秋满溪在远处冲他喊:“徒儿!不准啐人!把脚给我放下来!”
宁虞十分不耐烦,但是还是强行忍着将脚放下来,不情不愿站正了。
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留下心理阴影的师兄们依然忘不了那混账东西朝他们看来的鄙视又不屑的目光。
但是现在看到易雪逢,一群剑修糙汉子再次故态复萌,纷纷感叹“真是个让人怜惜的孩子啊”。
只是易雪逢是真的很乖巧,他怯怯地跟着宁虞往后走,有师兄朝他挥手,他虽然害怕但还是会露出笑容冲他们弯眸,十分有教养。
众人还没见过这么乖的孩子,纷纷捂着胸口倒吸一口凉气。
宁虞沉着脸将易雪逢带到自己的位子上,撩着衣摆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等着上早课。
易雪逢没察觉出来他的不悦,从背后秋满溪给他缝的小布包掏出几本崭新的书放在桌子上,扒着凳子往上爬。
他本就瘦弱,虽然六岁了但是长得还没宁虞大腿高,使出吃奶的劲爬了半天也没能爬上去。
一旁暗搓搓看着他的师兄们看到他的动作心都要化了,还有人想要上前帮他,却被宁虞狠狠一瞪给吓退了回去。
归鸿山所有人都觉得此子性子顽劣天生反骨,之后肯定要去修魔的,私底下全都偷偷叫他宁魔头。
被宁魔头吓退的弟子恨恨坐回了位子上,偏着头看着易雪逢依然锲而不舍地瞪着腿往凳子上爬。
宁虞的凶残和小师弟的可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导致众人对宁虞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小师弟挣扎了半天终于爬到了凳子上,他还是头一回上早课,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没一会就没了方才的胆怯,好奇地东张西望起来。
在他身后坐着的少年趴在桌子上,小心翼翼戳了戳易雪逢的肩头。
易雪逢回头看去,那少年相貌俊美,眼底还有一滴泪痣,下巴垫在小臂上,正弯着眸子冲他笑。
易雪逢对陌生人还是有些害怕,本能地想要往宁虞身旁靠。
泪痣少年摊开戳他的手,里面放着一块油纸包裹着的糖,小声道:“给小师弟吃糖。”
易雪逢茫然地看着他,宁虞在一旁皱着眉翻书,没有往他这边看。
泪痣少年小声催促道:“接着呀,别和宁魔头说。”
易雪逢不知道宁魔头是谁,他还没吃过糖,咬着手指看了半天,才转身仰着头扯了扯宁虞的袖子:“师兄。”
宁虞低头:“怎么了?”
易雪逢指着身后少年手里的糖,道:“糖,可以吃吗?”
宁虞回头看去,那泪痣少年被他一个眼神看得头发险些竖起来,立刻缩回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不敢再找易雪逢说话了。
宁虞问:“你想吃?”
易雪逢诚实地点点头。
宁虞转身,一只脚踩在易雪逢凳子上,手搭在膝盖上大刀阔斧地敲了敲泪痣少年的桌子,冷着脸道:“糖,拿出来。”
少年:“……”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