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父本就是性情高傲的读书人,只是天资有限,未能高中,被这番羞辱后,一气之下竟然病倒,卧病三月就撒手人寰。治病抓药本就是一大笔银钱,舒母更是积郁成疾,不能再做重活,舒瑛被迫退学,过早接下了家中重负。
被禁足家中的白朗秋来寻舒瑛,结果看到了一场葬礼,等到了割袍断义。
此事是他父亲的过错,白朗秋作为人子,不得不受,二人的友情就此断绝,之后路上巧遇也作素不相识。
失去挚友,使得白朗秋与家中大吵一架,又过半年,白父白母见他仍是沉溺于“不务正业”,便决意令他成家立业,理由是古往今来都通用的“你成亲后就会懂事了” 。
如舒瑛一事相同,白朗秋最终无法反抗家中安排,娶了如今的妻子。
然而白朗秋并未因此“懂事”,反倒愈发沉溺于自己发明之中,甚至开始在百姓之中实验,父母与外界越是逼迫,他就更将自己的心门封闭,形成个彻底的死循环。
要说白父如何恶毒,那倒未必尽然,天下父母皆盼望儿女成龙成凤,他一个商人,不知受过多少冷眼,难免心中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更何况白家如此豪富,要说没有造福乡里,那绝不可能,光是就业岗位就不知道提供了多少。
人本身就是复杂的生物,不能彻底一概而论。
“——听那些人说,似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城外去,会在一个漆黑的洞窟里见到个美若天仙的女子,那女子会说一句话‘不是你’,之后便自然转回城中。”舒瑛不知道沧玉在想什么,将自己所知的尽数吐露出来,“不过无人再找得到那洞穴入口,有人说是山野间的狐精作怪,不过依我看……”
真正的狐精忍不住看了舒瑛一眼。
“此事都是人心作祟,倘若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不思这些女色淫乐之事,怎会遭遇此事。”舒瑛一脸正气,颇为不赞同的目光看向了桌面,叹息道,“此事众人都有看见,显然不是寻常,我怕是山上出了什么恶匪强盗,诱骗了那女子想谋取财物,在挑人下手,倘若是富贵人家,难免要遭毒手。”
嚯,居然猜个八九不离十,只不过那“大美人”不劫财,是劫色来的,她在挑个如意郎君。
沧玉饶有兴趣道:“舒兄似乎不太信鬼神之说。”
出乎意料得是,舒瑛却摇了摇头,沉着脸道:“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子虽不语怪力乱神,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味否决对做学问只有百害而无一利。然而白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纵然真是什么恶怪妖魔,天理昭昭,白日朗朗,难道它还能胡作非为不成,我是担忧有人借妖孽之名作恶,又忧心是有女子陷入麻烦,想借此求救,反被众人当做玩笑闲谈。”
对于事实来讲,舒瑛难免显得脑洞有些大;然而作为一个不知道真相的人来讲,舒瑛的想法可以说是合情合理。
“……”舒瑛见二妖久不回话,倒是并不尴尬,只是略显得落寞道,“二位恩公是否觉得小生异想天开?荒谬胡言?”
在那些没有妖魔鬼怪的时代里,说不准野史甚至那些流传的志怪传闻里,许多半夜哭啼的女声并不是女鬼,而是被拐卖的女子。沧玉脑洞其实还要比舒瑛更大一些,想到此处,止不住地唇齿打颤,浑身发冷,鸡皮疙瘩止不住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