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解本该感到惶恐跟担忧,然而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兴奋,也许从本能与天性上他就与孱弱的幼崽并不相同,当小狐狸们还在父母的怀中汲取温暖时,他已经埋在黑蛇的腹中啃食那枚内丹了。
大概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一点都不觉得恐惧。
剥离开沧玉鲜血淋漓的部分让玄解觉得快意,他能分辨得出来沧玉平日里那种带着惬意与信任的平静,跟此时此刻近乎慌乱而防备的警戒是大有不同的。
哪怕沧玉看起来就如同往日一般冷淡。
沧玉是玄解遇到最为强大的猎物,他从没怀疑倘若自己威胁到了沧玉,顷刻间就会从猎手变成猎物。
然而这样的狩猎才有趣。
究竟是哪句话激怒了他?
我不会死……亦或者是,我不会抛下你的?
玄解缓缓站起身来,他静静看着沧玉的背影,忽然想到了幼年时从沧玉那里学到的第一个道理:愤怒有时候并不意味着憎恨。
沧玉实在不该教他这个的。
既然如今撕开了一道伤口,那就离下一道不远了。
玄解轻轻嗅了嗅空中并不存在的血腥气,餍足地露出了笑意,他幽深的眼瞳在日光下泛出浓墨般的沉黑色
晚上吃饭的时候,沧玉跟谢通幽采的蘑菇变成了一碗汤,看起来总算不像头一天谢通幽捣鼓得那么色彩斑斓了。君玉贤分辨了一下,觉得这些蘑菇都是寻常人可以食用的,才放心让它上了餐桌。
只不过唯一需要注意食材的谢通幽因为之前小命差点没在蘑菇汤上,从来只管采不管吃,倒浪费了君玉贤的认真分辨。谢通幽吃了好几天素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变成绿色的了,此刻恹恹地嚼着腌萝卜,第二百三十一次向君玉贤提出杀鹿吃肉的申请,再被第二百三十一次拒绝。
他跟君玉贤再也吵不起来,不过仍是孜孜不倦地惹毛君玉贤,道人心平气和地无视他,慢慢给自己舀了一碗汤。
这是平常事,可叫谢通幽出乎意料的是,今日沧玉与玄解也安静得可怕。
往日里沧玉总会多问玄解几句,或是与君玉贤乃至谢通幽闲谈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