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那么多年的人,沧玉都不敢说自己能评断人心,更何况至今为止,他做了不过二十年的自闭大妖,更不敢妄下定论,就好比妖怪春季勃发出的欲望,谁知道玄解对战斗的渴求是不是来源于天性跟本能。
正巧这时谢通幽带了茶具过来,他的茶具总算是配套的了,看来那位友人手还算稳,没失手砸了其他的东西。
茶罐与茶具都在,谢通幽将东西都摆在小几上,又从亭子角落里提出个烧炭的炉子放在阶梯下烹水,炭火正红,还不到泡茶的时候。
沧玉本想听他介绍一番这茶如何之好,却不料谢通幽一言未发,不由好奇道:“谢兄这茶可有什么来头么?”
“早春在自家茶园子里新择的嫩叶罢了。”谢通幽略有些惊讶,“虽不是什么珍贵的上等好茶,但姑且算得佳品,配了引来的山泉活水。不想沧玉兄对茶道还有研究,倒是谢某疏忽了,若是沧玉兄有偏爱,不妨说来。”
沧玉想了想道:“这倒没有,我只是以为你们读书人谈茶论棋,都要先说一番来由,再谈论价值几何,最后详解其中许多妙处。因此你如此安静,倒叫我有些纳闷。”
谢通幽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失笑道:“原来如此。”
因着谢通幽不好说这些读书人多是想要显摆的心态,这是背地里讲人坏话,只好但笑不语,这时水煮开了,他温声道:“早春新茶,配山野之水,还请二位品茗。”
这茶最优就是山野之水,自山间岩裂之处渗出,汇流过山峦植被,由得砂石层层筛选,滤出浑浊之物,再是清甜不过。
谢通幽引得是活水,纵是白水一壶,也不算慢待,更何况配了新茶。
水已沸,再煮就要老了,谢通幽提壶轻倾,冲泡了三杯共品,他行动间如行云流水,说不出的雅致韵味。沧玉瞧着茶盖覆上去,待过了片刻,方才拿起来闻了闻,果真香气四溢,再观茶水澄澈,原先蜷曲的茶叶已经舒展开来,如一片青叶在杯底摇曳,轻轻吹气啜饮一口,先苦后甘,倒说不上好不好喝,只是觉得舌尖沁着清甜,解了方才午饭时鱼肉的油腻,倒是十分舒服。
玄解没动,谢通幽问道:“玄解兄不尝尝么?”
“太烫。”玄解言简意赅。
沧玉与谢通幽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就着茶谈天说地起来,要说谈经论典,那沧玉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偏生谢通幽都是说些八卦趣谈,聊起来倒是津津有味。
谢通幽从小就长在永宁城,这城再怎么大,来来往往二十余年也就都厌烦了,加上姑胥城封城的事之前闹得极大,知晓沧玉与玄解曾经历过后,就要听他们二人讲讲详细。沧玉难得看他有不懂的事,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将当时情况细细说了一番。
官府与酆凭虚是怎么协商,又打算怎样告诉寻常百姓,那是完全管不到沧玉头上,毕竟他又不是道家跟官府的在编人员。
如此畅谈,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