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酒说出两番话。”沧玉笑道,“道人不是爱酒之人。”
“如何是爱酒之人,我爱这酒甘味美,尝它醇厚芬芳,这叫爱酒。世人贪恋的哪是酒,分明是醉后幻梦一场,这酒滋味如何却不在意,此番爱酒不如不爱。”脏道人放声大笑道,“我是爱酒之人,却不爱贪酒之徒,这小子爱酒不贪杯,我十分欣赏,他尝得是真正酒意。”
沧玉装逼半天,技能条正在冷却,说这脏道人不过,就笑了笑没有接话。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未到宵禁,大街上仍是热闹,布了许多灯景,红彤彤的灯笼映照在江水之中,像是夜间红霞围着一轮明月,日月在此夜同辉。
楼上的狂生终于谈天说地完了,满酒楼听得他们笑声,有个书生似乎是领头的,声音十分清润,笑道:“已到这个时候,想来园子已经开张,咱们一道去看戏吧。”
不少书生发出会心的笑声来。
此时读书人间男风颇为流行,图个一夕欢乐,就如狎妓般玩乐,没有当真的,等到年纪成熟,仍是要寻个正经人家的小姐成亲生子。只不过要跟女子寻欢作乐,去青楼就可了事;寻个男色反倒麻烦,不过仍有途径,那就是戏园子,那些唱旦角的打小就卖给戏班,若得了青眼,供达官贵人享乐是常有的事,算是心照不宣。
沧玉不知道,脏道人不在乎,玄解喝得醉,更是半点不懂。
脏道人喝完了酒,忽然邀请沧玉道:“那戏园子老道不曾见识过,今个有缘,咱们不妨去坐坐,听听戏如何?”
沧玉不无不可,叫店家端了醒酒汤给玄解喝下,又让夜风吹散了酒气,玄解这才回过神来,他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多少有 些难看。
其实沧玉有心想对玄解说句俏皮话:欢迎来到人类世界。
想想太过崩坏人设,指不定玄解还没从酒劲出来,以为自己尚在梦中,反手就是一招掏心,那未免过于冤枉了,只好作罢。
戏园子是宁安城里一户姓谢的有钱人家出钱修建的,时常请些有名的戏班来演些新戏,光是门票钱就收回本来了,主家是个极会做生意的人。
说到这戏园子主家,还有那么一桩奇事,听说主人家膝下只得一个独子,出生时天降异象,有个疯道人上门说他这孩子不是凡俗人,恐怕活不过二十五岁,要随他出家去,结果被打了出去;之后这谢家少爷三岁起就开始生病,好几次差点没了,仍是那疯道人上门来授了神丹妙药,方才活到今日。
这谢家少爷说来也奇,他生性纨绔,又才华奇高,之前诗会时有人请了巡抚大人来,相中谢家少爷的才情,想收他做个弟子,却被谢家拒绝了。
这是多少人都盼不来的好事,偏他家畏如蛇蝎。其实想想不足为奇,夫妻俩只得这么个独子,家中财产无数,一脉单传,哪舍得他去官场为个一官半职颠簸受累。
有钱还有才,便宜都被他家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