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和族老们简单的说了自己的经历,无非是当年战场被救却在家乡传了死讯,而他也收到了家里亲人过世的消息,心伤不已,就在南边生活,老了想落叶归根才回来的。没想到才得知家小还在世,可惜还没相认就生死相别了。
族老们都是老人们了,姜桂之性,老而弥坚。自然从刘掌柜的气度衣裳看出他现在日子过的不错,其中辈分最大了族老想想开口问道:“刘家老大,那里在南边可娶夫生子,绵延后代。这儿,虽然你家阿和去了,可刘阿么已经过继了你孙子的二子为嗣子。是入了族谱的,算是你们这一脉的嫡亲子孙。要是你在南边有子,这事情……”
刘掌柜在外大半生,早就不是当年的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了,当然知道族老们的意思。说道:“我半生漂泊,倒在南边纳过一小星,但除了阿和并无子嗣在世。至于过继方家小子,我也同意的。以后就由他继承我刘家香火,拜祭祖先。同样,也请族老们做个见证,我的家产地契都是由我的曾孙刘福运继承,曾外孙方福生也得我馈赠一份产业以全了长辈情分。”
族老齐声说道:“这是应当之事,今日之言,我们尽可作证。”
刘掌柜看到今天刘发带着一大家子人过来,子子孙孙,枝繁叶茂的很。自己家却是冷冷清清,还是方致远好心过继了一个小孙孙,不然就得断子绝孙。这么一对比,刘发今天还敢如此蛮横欺压刘阿么的身后事,刘掌柜心里就发恨。
他这个弟弟,从小时候的一个馒头,到大了一件衣裳,总是占自己的便宜。用爹么来压着自己为他谋利益,明明自己是长子,可却在分家的时候净身出户,累死累活的干一年的农活,还要给一半明着给爹么养老,实际给老二家贴补。
刘掌柜恨不得没了这个弟弟,那他的一生,刘阿么的一生或许就会变个样子。现在刘阿么没了,方致远看着是个稳重的,刘庄跟着他能过上好日子,两个小孙孙更是不用担心,这么一想他在世上也没什么留恋的了。
那就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一笔笔,一件件的让那些欠了他的人好好的把这些账还了。
再抬头的时候,刘掌柜眼里闪过坚决,对着族老们开口道:“各位叔伯,当年我家征兵的是二弟,可爹么之命不可违,由我去了。但当年我可是先出了十五两银子给二弟用作免兵役之用。既然我替他当了兵,这银子是不是该还回来了。所谓亲兄弟明算账。我虽在外,可毕竟是刘家长子,当年分家时候说话了。家里的地先不分,全给二老留在养老之用。二弟代为用着,等二老没了,再分田地。我虽然多年未回,可这些东西本该是我的,是否请族老们还我一个公道啊。”
族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年谁不知道刘财刘发的爹么偏心小儿子,可知道又能怎么样,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也只能说几句,还能硬逼着不成。等刘掌柜死讯传来,他爹么就找了一堆借口,那十五两银子说是给二老的养老银钱。地也都最后给了刘发,刘阿么和他们断的干净,也不去管他们。
这都多少年了,再去管这事,不说其他,就是刘发一家的难缠劲,几个族老都有些不太愿意。他们又不傻,自己没好处的为旁人做主,以后刘掌柜带着好处走了,他们和刘发一家住在一个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不方便啊。
所以,他们只是沉默,没一个接话头的。
刘掌柜也不过是开口试试,他真正的话题在后头,先点出自己的委屈,知道自己三十年没回来,和这些族老根本没什么关系,他们不会为自己费多大劲的。先让他们气势弱了,没了底气,才好下面的话。
刘掌柜开口道:“当然,我在外多年打拼,还是挣下些家产的。我是刘家村出去的,多年来没有一刻不思念家乡的,这次回来本就是倦鸟还巢,落叶归根。可一想自己碌碌一生,没为村子做过半点贡献就有些愧疚。”
看着几个族老眼睛亮了,刘掌柜心中越发的肯定,接着说道:“我原本打算给族里置办三十亩田地,再出一百两银子请个先生办个私塾,好让我们村子也能出几个读书人。那三十亩地的收益就归族里,除了每年给先生的例钱,剩下的帮扶族老的老弱病残,也算是替我们一家为族里尽了心了。”
族老们越听心里越越亮堂,他们可是眼馋了赵家私塾好长时间了,赵家的里正族老们为什么腰杆子挺的要比他们几个村的硬,不就是他们村有私塾,弄不好出个读书人,立马就能带挈族里。
他们早就想办个私塾,好好的培养自己家的孩子,可乡下吃饱喝足就已经是幸事了,哪还有闲钱去办私塾。就是办了私塾,那先生每年的例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们到哪儿去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