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悦他?”顾若海苦笑一声,虽是问话,其中语气却已笃定。
顾非敌张口结舌半晌,又将唇咬在齿间,躲闪着不敢去看顾若海的眼睛。
他试图狡辩:“我与他皆为男子……如何、如何会心悦他?”
顾若海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回你的飞鸟居静静心。送宿殃去西南雪山的事,我会安排凤凛去做。”他平静道,“前段时间灵韵回来,大闹一场,我罚她在撷云居闭门思过。你可以去陪她说说话。”
顾非敌眉头微蹙:“父亲为何罚小师妹?”
顾若海却反问:“你当真不知道吗?”
“是……是因为范奚?”顾非敌道,“就因为他出身青帘派,父亲便觉得配不上我腾云阁,不同意小师妹与他往来?”
顾若海又问:“为父何时有过这等门第之见?”
顾非敌攥了攥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顾若海叹息:“我罚她,是因为她思虑不周,竟被男子煽动,与人私奔。女子在外面临的危险,还有因私奔将要面对的指摘,都比男子更甚。青帘派也好,魔教也好,我担忧的从不是出身,你可明白?”
见顾非敌依旧皱着眉,他无奈道:“罢了,等到将来你为人父,自然会懂得。”
顾非敌开口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默默闭嘴,什么都没说。
“回去歇着吧。”顾若海道,“我让他们备了红豆糕和桂花醪糟,少吃些,晚餐有江鱼。”
“父亲……”顾非敌低声唤道,“……还有一事。”
“你说。”
“我在魔教时,见到了魔教教主。”顾非敌说着,从怀里摸出那张信笺,双手递上前,道,“他让我将这封信交给父亲。”
顾若海的视线落在信笺的字迹,又缓缓移向落款处的那丛翠竹。
许久,许久,没有任何动作。
顾非敌疑惑地抬眼去看,却无法在自家父亲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直到窗外骤然响起一阵晚鸦鸣叫,顾若海这才回过神,伸手从顾非敌手里接过信笺。
“你先回去吧。”他道。
顾非敌颔首施礼,缓缓退出顾若海的房间。
临出院门,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道渊渟岳峙的身影依旧矗立在厅中,一动不动。
……
宿殃当晚睡得并不好,心里总是压着一股没来由的焦躁,周围稍有响动他便会被惊醒。
天色渐亮,他一脸疲惫地翻身起床,决定暂时不睡了,等中午再补一觉。
梅十三端来早餐的时候,范奚终于醒转。
他抱着衾被一脸懵懂地看向宿殃,半晌才反应过来,蹭地从榻上跳了起来。
“你竟真的来中原了!”范奚惊讶道。
又看到宿殃身上穿着的腾云阁服饰,他瞪大了眼睛:“顾非敌带你回腾云阁了?”
宿殃道:“没有,他回家送信,让我在这里等他,之后我们要一起去一趟西南。倒是你,和蒲灵韵的事,看起来不太好办?”
范奚苦笑道:“何止是不好办,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灵儿当初也是回腾云阁传口信,却直接被顾盟主罚了闭门思过,还不知有没有受到责骂。我请见盟主,却一直吃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