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灯的时候,靳涵轻轻地说了一声“晚安”。
他感觉到泽轻言在黑暗中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而后他便缓缓躺下,屋子里再没有别的声音。
第二天醒来,外面的阳光照得刺眼,泽轻言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靳涵爬起来,听见外面有人敲门道:“夫人,早餐已经在前堂准备好了。”
靳涵收拾了一下自己,去了前堂。
用早餐的人倒是挺多的,泽轻言的旁边空了一个位置,显然是留给他的,靳涵进去的时候,泽轻言还看了他一眼,靳涵便过去坐下。
席上有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女人,反正也是泽家的亲眷,具体怎么称呼靳涵已经记不清了,在早餐吃到一半的时候,她笑了笑对泽轻言道:“轻言,你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泽轻言没有回答,只顾着用早餐,还往靳涵的碗里夹了个包子。
气氛一度有点尴尬,靳涵看来看去,终于明白过来,泽轻言这家伙,把食不言寝不语的礼节用在这里了。
靳涵这才发现他以前能容忍自己吃饭的时候说话算是客气的了,那女人等了半天等不到回答,正要发作,昨天的大伯伯制止她说:“良慧,吃饭的时候少说几句。”
用完了早餐,泽轻言示意靳涵跟自己回去,一会儿准备去宗祠。
在路过走廊的时候,靳涵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道:“他以为他是谁啊,拿了豪泽的主掌权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到头来还不是个病秧子,你等着吧,等他改天病死了,那主掌权还不知道会落到谁的手上呢。”
另一个人道:“谁让巩明美有本事,泽江淮死得早,她一个人带着泽轻言这个病秧子,还不让别人碰他们公司一根毛,能打理成现在这样子不错了,我看咱们也确实做不到这份上,你就别嫉妒了。”
“她巩明美算老几啊,这么多年把豪泽的股份捏得牢牢的,逢年过节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咱们想请她还请不动呢,倒是泽家还有那么几个没骨头的货色上赶着巴结她,听说把家都搬到他们那泽氏总部附近去了,说是方便走动,我看存的什么心路人皆知了吧。”
靳涵想起了他每次去泽家老宅都会围上来的一群七大姑八大姨,颇感到泽家的人际关系有点复杂。
果然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哪怕是同一个姓氏的所谓“自己人”,也会有嫉妒对方活得比自己好的时候。
更何况泽轻言在这老家宗祠里算得上是小辈,估计大户人家的沉疴遗留下来,等级观念在这里还是很重的,并不以能力和财力为尊,小辈就是小辈,掌再多权看见长辈也要向他们低个头。
再加上泽轻言的身体又不好,靳涵琢磨着,这两天观察下来,大概泽家旁系有不少人等着泽轻言快点死,好凭着这宗族制度和亲缘关系分他们豪泽的一杯羹吧。
这么想想,泽轻言还真是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山景房看来也并没什么好的,还是快点结束祭拜快点回去比较好。
古早封建时期留下来的“规定”,宗祠女人不能进,外人更是不能靠近,靳涵反正也没什么进去的兴趣,便帮泽轻言拿着一些要准备的东西,送他到门口,自己在外面等着。
不一会儿泽轻言就从里面出来了。
已经完成了任务,泽轻言便告诉靳涵可以准备回去了。
二人从宗祠里出去,大伯伯在外面等泽轻言,说是有话要跟他聊,泽轻言叫靳涵和小秦他们一起去收拾东西,一会儿便准备离开。
因为还要坐几个小时的车程回邻省,晚了山路不好开,靳涵回去叫了小秦便开始整理东西。
谁知道泽轻言和大伯伯一聊就聊了好几个小时。
也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午餐时也不见回来。
靳涵和小秦一块儿吃了午饭,眼见着下午也过去了一半,小秦说:“泽先生怎么还不回来,再晚一些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山间天气冷,泽轻言的身体受不住,因此他才想早点离开,靳涵也怕他吹多了夜风伤寒,就对小秦说:“要不我过去看看?”
结果不去还好,这一去不得了,前堂里坐满了人,仿佛是在给泽轻言开□□大会。
靳涵进去时也没人拦他,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道:“轻言,怎么说你也是姓泽的,别你们自家关起门来其他人都不管了,就说你这次来山上,才待个两天就走,这算什么事儿啊?”
那女人就是早餐桌上和泽轻言搭话的那个,仔细一听和走廊上骂泽轻言的声音也有点像,果然就没按的什么好心。
泽轻言轻轻咳嗽,道:“山上气温低,容易风寒,久了不太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