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笛嗤笑道:“夫人不会真以为二哥能考出什么好成绩来罢,就他那狗啃一样的文章,我看一眼都嫌脏了我的眼睛。”
窦姨娘的表情没有半点破绽, 仍旧是那副温柔可人的模样,嘴上却道:“咱们府这位嫡出的二少爷, 只是个虚有其表的草包罢了, 不足为惧。倒是那个三少爷……我听说, 连大少爷都夸他的文章好呢。”
虞笛目光沉沉, “那娘准备怎么办?”
窦姨娘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三少爷再怎么有出息,能越得过大少爷去?只要大少爷一日还在, 旁人都不算什么。”
虞笛双拳紧握, 恨恨道:“那个王均儒怎么没砸死他们, 可惜了。”
“别着急,”窦姨娘悠悠道,“你父亲身子骨还健朗着,咱们有的是时间。”
出发时,虞笙特意让虞麓和自己同坐一辆马车。他握住虞麓的手,发现对方的手心上全是汗,连呼出的气都是热的。虞笙不安道:“麓麓,你可还好?”
虞麓勉强一笑,“还好,就是没什么力气。”
四肢发软,身体发热是来热潮的前兆之一。虞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事实。沉默许久后,他哑声道:“麓麓,要不你还是……”剩下的话太过残忍,虞笙实在不忍心说出口,可是聪慧如虞麓,又怎么会猜不到他想说什么。“二哥,从现在到真正发情,还有多久?”虞麓问。
虞笙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这个是因人而异的。秋念从有轻微预兆到热潮,会有一日多的时间,而我只有一两个时辰。”
虞麓脸颊被熏得微红,靠着虞笙的肩膀,闭着眼睛道:“二哥,我想赌一赌。”
虞笙对虞麓的回答并不惊讶,这种情况换做是他,他肯定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可是,这个风险实在是太大了。”虞笙理智道,“万一你在考场上发情,释放出情香,你让一屋子的考生怎么办?同时,你的身份会暴露,哥儿冒充常人男子参加科考,往大了说,是欺君的大罪,到时候连虞府都会被你牵扯进去。”
虞麓低声道:“如果我真的撑不下去,我会提前交卷退考,绝对不会暴露身份的。二哥,我真的很想参加考试,哪怕只有一场。”他近乎恳求地说,“我就是想证明,寻常男子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也能。”
虞笙抱紧他,不忍道:“麓麓,别这样。今年不行,咱们三年后再来考,好不好?你不需要靠这该死的考试来证明自己,我知道你很棒,比大哥还棒。”
虞麓在虞笙怀里颤抖着,红着眼眶乞求道:“真的……不行吗?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而已啊。二哥,我真的能控制的,如果情香来临,我一定立刻退场,不会影响到别人,更不会让虞府被我牵连。二哥,我求求你,帮帮我……”
虞笙见到虞麓这副模样,心疼得要命,咬了咬牙,道:“好,我答应你。可你也要答应我,绝不要硬撑,在失控之前,一定要尽快离开,不能拖延半刻。麓麓,你见过我和秋念发情的样子,热潮真的不是开玩笑的事。”
虞麓松了一口气,用力地点点头,“我答应二哥。”
虞笙很清楚这其中的风险,可是面对虞麓如此卑微诚恳的请求,他实在无法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好在他一早就有所准备。他递给虞麓一块钥匙牌,道:“考场附近有一家名叫‘金榜客栈’的客栈,我昨日让人去那里定了一间房。麓麓,如果你真的……真的提前离场了,就去金榜客栈,秋念会在房间里等你,我考完也会去找你——听清楚了吗?”
虞麓接过钥匙牌,认真道:“我都听二哥的。”
目前来看,虞麓的情况还算稳定,除了出汗和发热没有其他的症状。虞笙忍不住抱有侥幸心理,说不定虞麓的热潮还要拖几日再来,这样他就能参加完所有的考试了。
马车越走越慢,最后完全停了下来。虞笙撩开车帘,问:“怎么不走了?”
马夫道:“二少爷,前头都堵死了,完全动不了。”
虞笙看向虞麓,问:“麓麓,你还好吗?”
虞麓浅笑道:“还好。二哥,我们下去看看吧。”
马夫说得没错,整条街都堵死了,虞笙从没见过这么多马车堵在一块。除了虞府的马车,还有其他不少京中高门的马车。两人刚下马车,就瞧见虞策走了过来。
虞笙问:“大哥,前头怎么了?”
虞策道:“秦家和顾家的马车不慎相撞,两家谁也不让谁,把路给堵得水泄不通,马车是过不去了。好在考场离此地不远,我带你们走过去。”
虞府的女眷不能下车抛头露脸,虞笙走到马车旁和姜画梅虞歌道别。姜画梅握住虞笙的手,嘱咐道:“笙儿,好好考,别让娘失望。”
虞歌也道:“二哥,我和娘在家等你凯旋归来。”
虞笙轻轻掐了掐虞歌的脸,“娘,小歌,我去了。”
虞策带着两个弟弟向考场走去,同时不忘和他们分享自己的经验:“你们就把考试想作是平日里做功课,无须太过重视。”
虞麓一向钦佩虞策的文采,忍不住问:“大哥,当年你参加科考,也会紧张吗?”
虞策笑了笑,“不会。”